春来风景异,花开无留意。
昔日宅门闭,不知归有期。
幽幽花满地,望梅长叹息。
“宗主,你什么时候文绉绉的!”凌姝说道。他们已经在门口等候了很久,但是里边的人迟迟没有出来!
“江湖持刀,终究需要一点高于打杀的品相!”决明说道。粉色花瓣凋零,落到了他的头发上。吴明帮他拿走那花瓣,并且撑开伞且挡住纷纷扬扬的花雨!
“你学学吴哥,人家长得帅又有礼貌,看看你,莽夫一个,哪有女孩子家家看上你,将来你孤独终老可别怪我!”决明调侃道,弄得吴明怪不好意思的。
“那我就浪迹天涯,拿那点养老钱沉浸于风花雪月,要死要活!”凌姝抱着剑,依靠在墙根上,望着晴天,很是沉醉地说道。
决明摇头叹息,对吴明说道:“但愿你不要学他,快成渣了!”
吴明也是笑笑,没有反应。
“吴明,哪天你喜欢上哪个女孩子,直说,我帮你上门提亲!”决明说道。
“谢谢宗主!”吴明说道。
“吴明,看你还是不要这般,万一那女孩子贪图了宗主的容貌,你头顶顶着的东西可重着呢!”
决明抓起地上的花瓣捏成球朝凌姝扔了过去。那家伙也是淘气,居然反抗起来,两人在旁边打闹,吴明只能快乐地张望!
门童出来,打断嬉闹的二人,便道:“公子请回,今日老爷不方便见客!”
“那也是多有得罪,但是麻烦您帮我把这书信交给老人家,他要是再不见我们,我们也只能沿路回去了!”决明将袖口中的书信拿了出来,交给了门童。门童行了个礼,便关门回去。
“宗主,你确定这陈老能见咱?”吴明说道。
“可能!”决明很沉稳地说道。吴明也是诧异,毕竟这三世城的陈老是出了名的脾气怪,从不见外人。他真的会见宗主吗?
不一会儿,门童出来,便引领了决明进去,吴凌两人被拦在了门外!决明进去之后,拐过一个小院子,上了小台阶,便进入大堂!这大堂也是简陋,没有什么陈设,再进入另外一个房间,里边端庄地坐着一个老者。那老者穿着淡蓝麻衣,白发银胡,瘦削面庞透着几分干练。
他幽幽张开眼睛,便说道:“这般年纪有这般静气和杀气,也是难得!”
老人招呼决明上座,然后继续讲道:“你找我,无非是让我出面平息些事情。”
“晚辈不才,终究命中注定做不到一些事情,所以才来此冒犯,多有得罪!”决明恭敬地说道。
“不才!”老人哼了一下,便说道:“你这信中很是狂傲啊!”
“那也只是下策,不然前辈不会见我!”决明说道。
“按你的能耐,直接让陈含松闭嘴才是,为何让我出面协调!”老人闭上眼睛,说道。
“终究年轻气盛,有些话不能在前辈面前乱讲,终究需要长者出面,免得伤了和气!”人生在世,长者大都是瞧不起年轻人。
“呵呵,在我像你这般的时候甚是狂傲,你还年轻,可以狂傲几年,到些时日成熟了,你便心思稳重。”老人说道。
这是拒绝,本意是让决明自己去解决。而立之前,你怎么狂都行,而立之后,该收敛的要收敛!但是决明经历的事情可不是一般人所能经历的,拥有这般超乎年纪的静气和贵气,本是理所当然。
“前辈,人生在世,命有本该,做不到的事,坦诚也是常理。做不到能怎么办呢,求人,求合!”
“好一个求人,求合!”老人刮着香木,然后将碎末倒进香炉当中:“你先回去,我随后便到!”
“多谢前辈,但希望前辈不要提起我!”决明说道。老人智慧终究不一般,知道决明的心性,便点点头!这孩子,本是傲视冲天的时候,却这般沉静稳重,真是难得得可怕。
出了门,吴明和凌姝在门外等候。
“宗主怎么样!”吴明问道。
“回去歇息!”决明便道!
这陈老,本是跟陈含松一个族系长老,且把陈家从一个小门小户带成三世城大户,甚是威名远扬。陈含松也是敬畏于他!决明为什么让老人出马?这让吴明诧异万分,他是个分寸之人,没有直接明问。
在三世城的商会上,朱礼假装镇定自若,但内心苦苦挣扎,时不时往那门望去,巴不得用迅雷之势冲出那门,逃离这天地。
会议上的人明显对神秘的唐公子很是不满,居然叫了一个下人来这般羞辱他们!陈含松虽然显得大度,说了些客气的话,但是话里藏刀,比那直白的谩骂还要厉害可怕。朱礼显然不知所措,加上他没决明那底气,只能任由冷汗直流。
陈老的忽然出现,让他放下心。那些商会的人都十分诧异:究竟是何人能够请得动陈老的出面。
“那小子真是不简单!”
“是啊。”
“哎——”
陈含松让出了自己的位置给陈老。陈老坐下之后,便说道:“秤的事情我已经清楚了,你那边有何打算!”陈老问了朱礼的话。
朱礼说道:“回陈老,这本是下人错订了秤,我们必定让那星秤师傅重新锻造规矩的秤,并且在各个米铺张贴公函。”
陈老点头,便说道:“这不就行了吗?”
这句话很是威严,让下边开始安静下来。
“江湖,终究人情往来,何必自相残杀!”他咳嗽了一下,便继续说道:“我命人查了这唐公子,终究是误打误撞的胡闹,人家也只是个小门小户!一帮人在此欺压,成何体统。要是传出了江湖,看你们有什么颜面去做买卖!”
下面的人开始附和,倒是让陈含松很是心堵。他认定这个神秘的唐公子,必然是不简单的人物。
“那既然如此,此事便这般了了;犬子在唐宅所做的无礼之事,陈含松在此当着大家的面向唐公子和朱先生道歉。”
陈含松行了个大礼,这让朱礼受宠若惊,且让下边的人心生佩服!对待一个胡闹的小门小户的下人还能这般行礼,真是大门大户的风范!
就这样,这件事情就这般了事,陈老在众人散去之后便被陈含松叫住了。陈老知道陈含松的意思,但是终究没有明说,坐在位置上望着陈含松。陈含松被陈老一手带大的,自然不敢正眼直视老人。
“我知道你想问的,也清楚你恐惧的!”陈老说道。
“陈老,您终究是陈家人,既然这般明了,为何不点拨一番,解了我心结!”陈含松说道。他日行走江湖,好让他心中分寸明了!他这般思索。
“恐怕不能,毕竟我已经承诺!”陈老说道。
这句话比直接告诉实情还要明了,毕竟能让陈老承诺的人本事和地位不可能太低,所以这般委婉回答,虽不明确,但是着实结了陈含松的心结。
唐家不简单。
“多谢陈老,他日行事会多些分寸和规矩!”陈含松说道。那些商户,居然没有感受出来,真是可惜,他们估计还以为唐家是小门小户。
“血恋刀,江湖笑,难逍遥,寸寸剑刀,终难消。他日在刀尖上行走,少说一句话,多做一件实事便是,莫恐更莫慌。”老人说完之后便消失在空气中。陈含松对着那空气行了大礼,便走掉。
他安排下人给唐宅的人送上东西,然后便把陈如天教训一顿。他深知自己的儿子难成气候,怪的是自己从小到大太过宠溺儿子,让儿子的心胸这般狭窄。
晚上,朱礼惊恐未消地回到唐宅,碰上了正在喝酒的凌姝。凌姝跟他招呼了一下,朱礼没有言语,而是跑去找决明!决明当下正在跟长孙元香学习文墨,让他没敢张声。大方的凌姝倒是喊了决明,说是朱礼有找。长孙元香分寸地退了下去,且关上了门。
“怎么样,什么感觉。”决明给朱礼倒了一杯茶。
“谢谢宗主!”朱礼说道。他把今天的事情讲了一番,并且将陈老出现的事情也说了。朱礼也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人物,自然有些紧张!他不清楚这陈老是决明请出来的,便跟决明说道,自己很是开心能够见到这样厉害的人物。
凌姝想拆台,但是被决明一个眼神给噎回去了。
“那就好,后边多有些机会让你去见识见识,哪天要是功成名就了可别忘了我啊!”决明玩笑道。
“宗主,看您说的,我都是你手底下的人。”朱礼很不好意思地说道。
决明告诉朱礼后面会有很多事情让他去承担,让他尽管放心去做,出了什么事情决明可以承担得起。权利之上,终究考验的是一个人对事情后果的承担力。
实力,终究是靠做出来且承担出来,而非强调和胡说八道。
凌姝在朱礼走之后问决明一件事:那封信写什么内容。
决明喝下一口茶,神秘微笑,没有太过言语,只是让凌姝自己去猜测。凌姝可没那心思去绞尽脑汁,所以放弃自己的好奇,便出了门。
长孙元香知道这件事之后也是十分好奇且询问了决明,但决明没有直接答复,而是在纸上写下:
冬去春来白花杀,我花开后满身甲;
待到秋时百花怠,冲天香阵灭人花。
看这句子,长孙元香也是感叹这情绪可是十分野性,十分冒失;毕竟老人家也曾是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之人,可是决明居然在他面前这般张狂,这俨然不是他平常的风格,毕竟这野心也暴露得太过彻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