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早有预谋的婚约2

叶母见叶翕音没反对,也十分欢喜,笑道:“冷管家说了,后日就带着景少爷过来,到时候见了他的人,若你不喜欢,娘定不会勉强你。”

叶翕音轻轻地点了下头,起身道:“娘先歇息吧,娘的药吃完了,我再出去买些回来。”说话时,服侍叶母睡下并细心为其盖好被子,便转身出去了。

回到自己房中换了衣裳,叶翕音正准备出门,在院子里做针线的红于和西边墙根劈柴的叶清见了也要跟着,叶翕音只得带着三人一同前往。

济宁镇是远近闻名的最大的镇子,一年到头,天天都有集市,尽管夏日午后酷热难耐,可街市上仍十分热闹喧嚣。

三人先到药铺抓了药,叶翕音想着家中近日要待客,便又买了些茶叶。

路过针线铺子时,红于买了几种绣线,叶翕音在文轩坊里买了套便宜的笔墨纸砚,几人又在大市上采买了些家用物品,便往回走。

一路上,叶清只听见红于唧唧喳喳说个不停,却不见叶翕音说话,便趁着红于挤进货摊子里看热闹,向叶翕音低声询问:“姐,今天那个冷老爷来,可是说要买咱家的房子?”

叶翕音呡着唇,抬起眉眼对叶清温和笑道:“这个事倒还没定下,不过后天还张家的银子算是凑齐了。”

“真的?太好了!”

叶清一双眼睛笑的都眯了起来,他脸上的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人也精神了很多,笑起来的时候显得格外讨喜。

见叶清笑的欢喜,叶翕音也跟着笑,只是眼里的笑意却始终浮在表面,不入心。

虽然还账的银子有了,可叶翕音的心里,却又塞进了另一桩事。

今日突然降临在自己头上的这门亲事,她总感觉有些蹊跷。

入夜,窗外蝉鸣幽幽,窗内的叶翕音就着如豆灯烛,端坐在桌前,风致飘逸的簪花小楷自白皙素手下,如行云流水般书写出来。

前世的纸堆如山,笔废百支,才得此刻笔走银钩的书法功底。也正因如此,今日冷清秋给叶母的那张庚帖,她一看便知,那上面的叶父的字迹,是伪造的。

那纸条上的字迹虽与叶父生前手书如出一辙,可墨痕却无法骗人。

能瞒得过叶母这样粗识文字的妇人,可叶翕音打眼一看,便知那上面的字是新写的,绝不是陈年的旧墨痕。

尽管一眼看破伪造的更贴,叶翕音却并没当着叶母的面戳穿。

后日,就是还张家银子的最后期限,冷管家送来的那三十两银子,是她的保命钱,就算明知景府有诈,她也只得硬着头皮先将这银子收下,等打发走张家再应付景家……

咦?等等,三十两银子!

叶翕音的脑中突然有个想法一闪而逝,她快速地将叶母今日转述的那番话,又前前后后仔细琢磨了一遍,越想越觉得这位冷管家今日登门,像是早有预谋的。

为何留下的银子不多不少,恰好整整三十两?正好是给她还债的数目?难道真的只是巧合这么简单?

既然字条是假,对方又如何在短短一日内得知她的生辰八字?

一连串的疑问,在脑盘桓翻腾,搅扰地叶翕音直至四更还无法入睡,眼见窗外天色微熙,想起明日还有一堆事情需要处理应对,叶翕音强迫自己睡了一会儿。

这一日,叶母带着叶翕音三人做了许多准备,预备着次日景府少爷登门的事。

至晚间,叶母嘱咐叶翕音早早睡下,养个好精神。

叶翕音一向浅眠,辰时听见房门有动静,便即刻睁开了眼,见竟是叶母由外面走进来。

看见叶翕音醒来,叶母坐在床边笑道:“早些起来吧,今日是景府少爷登门的日子,娘亲自为你梳头,不管这门亲事成与不成,咱总得体体面面地见人。”

叶翕音才起身下了床,红于就端了温水手巾进来。

这些一看便知是叶母早吩咐好的,且又见红于站在门边瞅着自己直发笑,叶翕音便知,这丫头定已知晓今日的事,不觉脸颊微热。

叶母回头对红于笑道:“快去吧,咱们今日可要早些吃早饭呢。”

“夫人放心,我都预备好了,等姑娘收拾妥当就开饭!”红于显得很兴奋,殷勤地守在旁边给叶母打下手。

叶母手巧,不过片刻便做成了反绾乐游髻,用两根牛角短簪固定好,又挑了个银质的小流苏戴在后髻上,把散下来的头发梳理柔顺,又简单为叶翕音整理过妆容。

待收拾妥当,叶母在妆镜中仔细打量叶翕音,慈和笑叹:“果真是女大十八变,娘的小阿音也出落地这样美丽可人了。”

叶翕音微红了脸,正欲开口,却突然听见门外有人高声叫嚷:“开门,快开门,本少爷来接人啦!”

听见这个声音,叶母和叶翕音相互对望时,不觉都皱起眉头。

叶母低斥:“这个张广胜真是不像话,这么早就来要账,你在房里别出来,娘去打发他。”说完,就走了出去。

叶翕音终究不放心,隔着窗往外看。就见叶母由房中出来,怀里捧着个花布的小包袱,正是昨日冷清秋上门送来的那三十两银子。

今日的张广胜,依旧是那身俗艳的金刚鹦鹉打扮,往大榕树下一站,五颜六色格外显眼。

他身后还跟着四五个家奴,也都随主子一样,个个膀大腰圆满脸横肉。

见叶母竟然将银子凑齐了放在眼前,张广胜满脸大写地不相信。粗暴地打开银子包,整整齐齐三十两整银,明晃晃亮在眼前。

坐在桌边的张广胜,瞪着眼前的银子看了半晌,又抬起头瞪向叶母:“你这穷婆子,说!哪儿来的这么多银子?”

叶母却是一脸平静,冷冷一笑:“今日张少爷是上门来讨债的,既然我叶家拿出银子还上了贵府的欠债,还劳烦张少爷把欠条拿出来,咱们银帐两清。至于我叶家的银子哪里来的,这个就不劳您费心了。”

叶母的这番话,把张广胜堵了个干瞪眼,一时竟无话可说。

叶翕音在屋内听得清楚,心下不禁暗赞:平日只觉叶母温顺慈祥,是难得的和软性子,却没想到关键时候,说话竟是条理分明中透着凌厉,非一般庸妇可比。

屋内的叶翕音正暗替叶母叫好,却听见张广胜突然拔高嗓门大叫:“这银子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