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节 美国将台湾从中国分离的企图

一、阻止蒋介石到台湾

1948年秋，国民党军队在内战中节节败退，大势已去。在这种背景下，蒋介石企图把台湾作为最后的反共基地。为了实现把台湾从中国分离的企图，美国政府极力阻止蒋介石和国民党政府迁往台湾。美国驻台北总领事克伦茨一再向美国国务院发出警告说，蒋介石及其政府的主要部分如果迁台，必将危及台湾的和平和安全。美国驻华大使司徒雷登提醒说，为了争取台湾人民的好感，决不能表现出协助国民党政府迁台。美国国务院也认为，蒋介石一旦来到台湾，会把大陆的混乱带来，实际上也守不住台湾。因此，美国的做法是尽可能阻止蒋介石以台湾为最后据点。

美国的做法之一是通过担任台湾省主席的官员魏道明、陈诚阻止蒋介石去台湾。

1948年11月，克伦茨与台湾省主席魏道明接触后向美国国务院报告说，魏道明表示在取得美国一千万美元的贷款作为心理支持的条件下，他可以实现台湾自治，并说服蒋介石不来台湾，动员蒋介石赴美旅行。1949年初，蒋介石在新年文告中表示了他要引退的动向。魏道明告诉克伦茨，蒋介石引退后打算去台湾。1949年1月5日，美国驻华大使和美国驻华军事顾问团团长就蒋介石准备向台湾撤退并以台湾为基地一事，向国民党政府代总统李宗仁提出抗议。在这种背景下，蒋介石引退后先去了浙江溪口的老家。

1948年12月24日，蒋介石将魏道明调离该职，任命其心腹陈诚为台湾省主席，蒋经国为台湾省国民党党部主任委员。1949年1月18日，蒋介石任命陈诚兼任台湾省警备总司令；3月，任命陈诚兼任台湾省国民党党部主任委员。陈诚既是浙江人，又是黄埔系，并是蒋介石的干女婿，与蒋介石有着长期亲密的关系。尽管克伦茨立即意识到蒋介石这种安排的用意，但是克伦茨还要对陈诚试一试。1949年2月14日，美国驻华参赞默钱特到台湾向陈诚提出五点建议：（1）由陈诚负责台湾政权，与国民党政府分离；（2）会同美军占领台湾；（3）美方控制台湾海峡；（4）通告蒋介石，可容许他在台湾政治避难；（5）特邀孙立人加盟新政权。默钱特还许诺，如果陈诚断绝台湾与大陆的关系，美国可以每年定期支付陈诚2500万美元援助。陈诚为争取美国援助，曾经向美国方面表示赞同在台湾成立自治政府，还表示估计蒋介石不会复出，并说胡适已同意担任自己的顾问。大陆如成立联合政府，他一定不让该政府插手台湾。美国国务院曾经打算派人同陈诚谈经济援助的条件，敦促他在台湾进行改革，要他保证不让大陆国民党人员大批进入台湾。但是过了不久，陈诚向美国方面表示，他追随蒋介石20多年，不可能拒绝蒋介石来台湾。美国遂决定不再与陈诚讨论经济援助的事情。1949年12月15日，吴国桢取代陈诚任台湾省政府主席。

二是散布“台湾地位未定”论调，使蒋介石失去将政府迁往台湾的正当性。克伦茨曾经对魏道明说，由于对日和约尚未签订，台湾在法律上还不是中国领土。1949年3月，驻日盟军总司令麦克阿瑟宣称，在对日和约签订以前，台湾仍属于盟国。不久，国务卿艾奇逊也表示，台湾虽已加到了中国的领土上，但在技术上讲，在对日和约签订以前，台湾仍是日本的领土。4月15日，美国国务院发言人表示：台湾地位在战时与库页岛完全一样，其最后地位将由一项和约决定。12月，麦克阿瑟在一次谈话中声称，在对日和约签订之前台湾在法律上仍是日本的一部分。中国政府不过是为盟国方面代管台湾。麦克阿瑟甚至说，《雅尔塔协议》签订以来情况已经发生如此大的变化，以至于（盟国）没有义务把台湾交给中国政府。相反，应把它建成一个独立的自治国家。

对美国方面散布的“台湾地位未定”论，国民党政府通过刚卸任的外交部长王世杰的言论予以了反驳。1949年3月，王世杰在台湾公开发表讲话指出：台湾是收复失地，不是军事占领区，中国对该岛的内政外交有绝对主权。自1941年中国对日正式宣战以来，《马关条约》已经失效，自那时起台湾在法律上就已归还中国。到战争结束时，再从日军手中实际收回。王世杰还要民众对帝国主义要直接或间接控制台湾的企图提高警惕。

三是提出对台湾进行占领或托管的建议。1949年1月，美国国家安全委员会有人提出美军直接占领台湾的建议。6月，美国国务院提出将台湾问题提交联合国大会讨论的建议，认为台湾人民有权举行公民投票来决定自己的命运。7月，美国国务院政策设计委员会主席乔治·凯南建议美国重建盟军最高司令部对该岛的权力，并且在能够做出满意的安排之前控制住它。

对于美国想由驻日盟军总部或联合国接管台湾的企图，蒋介石进行了坚决的抵制。1949年6月，蒋介石对蒋经国表示：“英美恐我不能固守台湾，为共军夺取而入俄国势力范围，使其南太平洋海岛防线发生缺口，函谋由我交还美国管理。而英则在幕后积极怂恿，以间接加强其香港声势。……对美应有坚决表示，余必死守台湾，确保领土，尽我国民天职，绝不能交归盟国。如彼愿助我力量共同防守，则不拒绝。”6月20日，蒋介石再度派人向麦克阿瑟表明立场：“台湾移归盟国或联合国暂管之拟议，实际为中国政府无法接受之办法。因为此种办法，违反中国国民心理，尤以中正本人自开罗会议争回台、澎一贯努力与立场，根本相反。”

针对美国阻止他去台湾的企图，蒋介石以不动声色暗中准备来应对。1949年1月，蒋经国到上海将中央银行在上海库存的黄金、银元、美钞陆续运往台湾。到4月10日，上海中央银行库存黄金除留20万盎司外，其余全部运抵台湾，据当时监察院财政委员会的秘密报告，国库黄金、美钞等共值33500万美元。库存全部黄金为390万盎司，外汇7000万美元和价值7000万元的白银，各项总计约合5亿美元左右。蒋介石还下令将北京故宫博物院近25万件的价值连城的绘画、瓷器、玉器、青铜器等珍稀国宝和大批档案材料运到台湾。随之，大量的军事物资被运往台湾，大批的国民党军政人员及其家属涌入台湾。

蒋介石为确保台湾进行了周密的部署安排。1949年5月底6月初，蒋介石草拟了防守台湾的计划，提出了“建设台湾、闽、粤，控制两广，开辟川滇”的设想，准备建立一个北连青岛、长山列岛，中段为舟山群岛，南到台湾、海南岛的海上锁链，包围大陆，以为将来反攻大陆的基地。为此，蒋介石专程前往福建、台湾进行了视察。在福建视察时，蒋介石特别强调：“台湾是国民党复兴基地，台湾是头颅，福建就是手足，无福建即无以确保台湾。”蒋介石还以对福建防务不力为名，将福建省主席朱绍良撤职，换上亲信汤恩伯。

1949年5月末，蒋介石前往台湾进行视察。蒋介石乘坐军舰先在高雄登陆，观察确认安全后才北上。在台湾停留期间，蒋介石在台北主持召开了包括东南区陆海空军各将领及中央党政军重要干部参加的东南区军事会议。会议一方面检讨了过去军事、政治、经济失利的原因，另一方面又对台湾及东南沿海的防御计划做了安排，制定了确保台湾为中心的战略计划。6月24日，蒋介石决定在台北阳明山设立总裁办公室，总裁办公室设党务、经济、军事、宣传、国际问题研究、秘书、情报、警卫、总务等九个小组和一个设计委员会。7月14日，蒋介石自台北飞到广州。12月10日，蒋介石从成都飞往台北，从此蒋介石一直居住在台湾直至去世。美国阻止蒋介石去台湾的企图以失败告终。

二、阻止中共占领台湾

美国政府分离台湾企图的另一表现是反对中国共产党占领台湾。美国方面最早预见到台湾有可能被共产党控制的人是刚卸任的美国驻台北副领事乔治·科尔。1947年5月26日，科尔向美国国务院远东司递交了一份备忘录，其中提出美国需要考虑应付台湾可能被共产党控制的问题。他说，目前台湾的混乱局面如继续下去，对美国不利，轻则至少台湾的物产不能为远东经济使用，重则共产党可能成功地“渗入”台湾，消灭国民党政府的统治，对台湾丰富的资源和工业能力进行强有力的控制。由于当时中国内战的形势还是有利于国民党政府方面，似乎解决这一问题不是当务之急，因此科尔的提醒没有受到重视。

1948年11月初解放军取得辽沈战役胜利后，美国政府开始要国家安全委员会、国务院、参谋长联席会议等单位就一旦中国共产党政府管辖台湾及其附近岛屿，美国的安全可能受到什么战略影响作出分析评估。

1948年11月24日，参谋长联席会议在致国防部长约翰逊的备忘录中强调了台湾在战略上的重要性，主张通过外交和经济的手段来阻止中共占领台湾。参谋长联席会议认为：“福摩萨及其最邻近一些岛屿如果为不友好方面所控制，……一旦发生战争，敌人的力量能够控制从日本到马来西亚地区的海上路线，……对我们国家安全造成的战略后果将是很严重的。”“不管目前的中国局势及其未来趋势如何，如果能采取适当的外交上和经济上的步骤来避免福摩萨被共产党所控制，以确保福摩萨政府对美国友好，这对于我们国家安全利益将是最有价值的。”

1949年1月15日，国务院远东司司长巴特沃思在其给美国驻台北总领事克伦茨的一封绝密信中说：“我们国务院所有的人都强烈感到，我们应该用政治的和经济的手段阻止中共政权取得对该岛的控制。……如果你接到指示，要你说服台湾当局同大陆的任何安排脱离关系，维持一个分离的政权，请不要感到惊奇。不过我们希望在给他们帮助的同时避免太明显的联系。”1月18日，美国国务院提交了《关于美国对台湾的立场报告》，报告说：“美国的基本目标是不让福摩萨（台湾）和佩斯卡多尔（澎湖）落入共产党手中”，“为达此目标，最切实的手段就是把这些岛屿与中国大陆分隔开”。美国国务院的官员倾向于通过政治、经济手段阻止中国共产党占领台湾。

关于如何造成分离的局面，国务院官员不主张使用军事手段，而且认为不应该使用军事威慑手段。他们认为军事干涉不仅会彻底破坏国民党在大陆的残余影响，危及美国在中国的官员和侨民，而且将提高中共的威望。当然，国务院并非绝对地否认军事手段的作用，只是不希望单独以美国的名义使用军事力量。因此，艾奇逊并不排除将来需要美国与其他友好国家共同使用武力的可能性。他的设想是将来可能通过联合国以满足当地人的自决要求为名，集体进行武装干涉。

为实现这一目标，美国国家安全委员会提出了四种方案：（1）与国民党政府谈判，由美国军队直接占领台湾；（2）与国民党政府签订协定，让美国在台湾拥有租界和基地；（3）支持在台湾的政府机关及其附属，承认它们代表中国政府；（4）支持当地的非共产党人继续控制台湾，不使其成为国民党政府残余分子的避难地。此外报告还主张，为了分离台湾，美国应采取支持台湾自治的政策。

最后经过权衡利弊，杜鲁门总统确定美国的基本政策目标是不让台湾、澎湖落入中国共产党手中。手段是暂时排除军事的，而采用政治的经济的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