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段闲聊之后,我们一行人达到了东大营的校场,报道登记之后,临时扩充的所有兵员站到了校场接受训话。
那个薛蛮的联队长人如其名,长得五大三粗不修边幅,一脸的络腮胡子胡乱的戳在黝黑的大脸上,宛如张翼德附体。所谓的训话主要就是警告我们要安分守己,绝对服从,不要仗着自己的主家势力耀武扬威。
一番粗俗啰嗦,其中还夹杂着不少不堪入耳的脏话的训诫之后,我们又被分成了数个小队。每个小队十个人,设小队长一名,因为年纪的缘故我和几个年龄相仿的分到了一队。
分好队之后,便是决定各队队长人选,薛蛮让我们自己毛遂自荐,省的浪费他时间耽误他去喝酒。我们这一队都是娃娃兵,在各自的府中也基本是靠边站的角色,平时缩头乌龟当习惯了,这会谁也没人愿意站出来。
眼见着其他各队队长人选都尘埃落定,只有我们这一队迟迟不见动静,薛蛮有些恼火,拎着手中的皮鞭走到我们面前,指着最头里的一个少年问道:“你他娘的叫什么名字?是哪个府上的?”
少年说道:“回大人,我叫陈庆之,是帝国第一军团副将孙将军府中下人。”
“孙将军,”薛蛮将手中的皮鞭掂量了一番说道:“那孙将军也算是个值得敬重的武将,怎么府上出了你这样的怂包?”怒其不争的冷哼了一声之后,薛蛮又指着我问:“你又是谁府上的?”
我小心翼翼的回道:“我是贾泗寅大人府上的。”
薛蛮瞪着一双牛眼上下打量了我一番,嘴里叽里咕噜的自言自语了两句便不再搭理我了,他围着我们几个人踱了两圈,指着陈庆之说,“奶奶的,就你了。”
一切选定之后,我们便又去了领了装备,熟悉各种大大小小的规矩,然后又胡乱的操练比划了一番,一晃就已经入夜。
也不知道是抽了什么风,还是酒精中毒脑子不好使了,到了晚上薛蛮突然要带领我们这队娃娃兵去城西的未央河一带巡逻。城西本是西大营的巡更范围,四个大营向来是井水不犯河水,虽然说临时联队有权有义务去任何一片区域巡查,但是毕竟组建第一天就去别人的地盘上巡更,似乎多少有些挑衅的意味。但是薛蛮这个人在东大营向来是无人敢惹,只有大营统领蒙达能镇住他,而眼下蒙达被宣入宫,去未央河巡逻一事已经是无人能阻挡了。
陈庆之悄悄告诉我,未央河附近经常发生孩童丢失的事件,西大营,狱案司,甚至国务大臣安力满的亲兵卫队都折腾了好长时间,也没什么进展,所以那里一到了晚上几乎就没有孩子敢出门了。
孩童丢失?不知为何,我第一时间突然想到了之前在树林中遇到的黑袍人,那些绿巾乱贼不正是从被抓的俘虏中挑出所谓的童男童女交给那三个黑袍人吗?难不成于此能有联系?只是那里与东来城相隔甚远,会不会只是巧合?
到了未央河畔之后,果然附近街道上行人稀少,偶遇了几队西大营的巡更卫队见到我们之后,都是一脸的怪异和嘲讽,可能在他们看来,薛蛮不像是带队巡更的,到更像是幼儿园老师带着小朋友们去春游。不过薛蛮脸皮也厚,我行我素也不在乎旁人的目光。
走了没多远之后,眼前出现了一座大院,看上去规模不小,但不知为何似乎是荒废许久,门头上的牌子都不见了,门口更是积聚了不少的尘土落叶。
陈庆之告诉我这里原本是李格书院,而这李格是中山国人,同时也是整个大陆赫赫有名的大诗人,他曾云游四方,广结良缘,留下了不少奇闻异事,更写下了不少远近闻名的经典诗篇,后来他定居东来城创建了李格书院,曾几何时这里是整个唐英帝国文人墨客追逐向往的文学圣地。但是后来发生了龙岗哗变事件,李格奋笔疾书写下了不少文章为秋家掌门伸冤,朝廷震怒,李格被捕入狱,没过多久就惨死在狱中,书院从此也就荒废了。据说李格死后,冤魂不散,回到书院之后,每到夜半时分便会在书院中饮酒作诗,对月当歌,附近孩童丢失也多半与他有关。所以附近百姓对于书院向来是敬而远之,躲避不及。
薛蛮站在书院门口看了半天,忽然哐的一脚踹开书院大门,我们一队人站在远处不知道他是不是又发酒疯了,薛蛮回头看了我们一眼,半醉半醒的说道:“走,老子带你们进去立功去。”说完他便迈步走进了书院之中。
我虽然向来不相信鬼神的存在,有事从来只向伟大的毛主席他人家祈祷,但这会看着书院内那阴森森的一片死寂的景象,心里还是有些发虚,我问陈庆之:“现在怎么办?都说这书院闹鬼,我们还偏要进去,不是故意给去鬼添堵嘛?”
陈庆之也面带难色,“这书院确实不是什么好地方,可薛大人已经进去了,我们要是临阵脱逃,倒头来一样吃罪不起。我们不妨先进去,大家小心行事,一旦发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赶紧往外跑。”
一行人硬着头皮进了书院,首当其冲的是一座偌大的书院广场,借着月光可以看到,广场上杂草丛生,横七竖八的堆着不少废弃杂物,只有一尊残缺破损的石像屹立在月光下目视远方。
想必这就是那大诗人李格了,没想到当年的龙岗哗变牵涉如此之广,连这样久负盛名的大诗人也都一起遭了祸端,瞧这石像传递出的神态气度,那李格当初肯定也是个豪情万丈,风流洒脱之人,如果说这世间真的存在鬼神的话,我绝对也不相信这样的人死后会去残害孩童。
薛蛮见我盯着石像看的出神,啪的一下重重的拍了一下我的后脑勺,凶神恶煞的说道:“一块破石头有什么好看的?你他娘的是不是中邪了?”
我疼的龇牙咧嘴,但也不敢多啰嗦,心里暗暗骂道如果说要单论长相的话,你他娘的倒更像是个鬼。
薛蛮对我说,“既然你对这破石头这么感兴趣,你就在这做诱饵,我们退到远处的偏房中,等那贼人出来捉你的时候,我们再来救你。”
尼玛的,这是故意玩老子啊,我打一开始就觉得这孙子瞧我不顺眼,现在竟然让我在这做诱饵?这不是让我去送死吗?
陈庆之也在一旁说:“大人,这书院古怪的很,万一真有恶鬼出没,我们几个人恐怕也是难敌的过啊。”
薛蛮挥挥手,不耐烦的说:“哪他娘来的恶鬼?真有恶鬼老子也把它给活捉了。西大营和狱案司那帮废物折腾了这么长时间,连个抓小孩的小贼都抓不到,老子今天就来给他们露两手。”
于是就这样草率的决定之后,我被留在书院广场石像下,其余的人则在薛蛮子的带领下躲进了远处的偏房,陈庆之悄悄嘱咐我一旦发现异常,就赶紧大声呼救。我看着他一幅诚恳又有些担忧的表情,瞬间竟然还有些感动,毕竟无亲无故的,人家还能想着你的安危,也算是难能可贵了。
等他们散去,广场之中就剩我一人对着李格的石像了,这场景显得十分怪异且有些尴尬,我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微微的冷风拂过,漫天的月色仿佛也跟着轻轻摇曳起来,这会我反倒希望赶紧发生点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