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没怎么说话，包厢里只有筷子碰碗的声音。墨厉延夹了一块鱼到碗里，慢条斯理的挑着刺，阮小鸢看得心里一梗，她……吃的是不是有点粗鲁？她都是整口整口放进嘴里吃完把刺吐出来的。正当她想着，墨厉延把挑完鱼刺的鱼放到她的碗里，惊得阮小鸢手肘一动，把旁边的骨碟弄掉了。
砰的一声，瓷片碎得一地都是。
阮小鸢下意识的弯身去捡。
“别碰，让服务员来收。”墨厉延也微微弯身，抓住她正去捡碎片的手。
阮小鸢忽然觉得脖子有东西，她伸手去抓，发现摸到一根细细的链子，很细，下面还有一个吊坠，这是什么时候挂到她脖子上的？“这是什么?”她看不到吊坠的形状。
“法国回来给你的礼物。”墨厉延将她拉起来，稍稍收拾了一下她的桌面，把筷子递给她，然后才按铃叫服务员。
服务员很快进来将碎片收拾好。
阮小鸢看着碗里的鱼，又想到脖子的项链，热不住眼睛一热，从来没有人花心思给她送过礼物，也没有人这么细心的给她挑过鱼刺。她将头埋得很低，吃着吃着想起这么多年什么事都是自己一个人，以往不觉得什么，今晚墨厉延这样，不知道为什么，她心里难受的厉害，眼泪憋不住的一滴一滴滴进碗里，融进鱼里，又被她吃下去。
墨厉延起初不知道她头埋的这么低是为什么，正想说再低头都要进碗里了，却看到她单薄的肩膀有些轻微的抖动，她在哭。墨厉延有一瞬间的怔住，到嘴的话瞬间哽在喉咙，他放下还在挑鱼刺的筷子。然后夺过阮小鸢手中的筷子，将她从椅子上拉到他的怀里，抱着她，没有说话，但却一下一下的摸着她的后脑勺。
墨厉延不理她还好，一将她抱过来，她忍不住哭得更凶了，她也不想哭，但今晚不知道是怎么了，眼泪就是止不住。
她已经很久没有哭过了，还没进组织之前，她在孤儿院还会跟小朋友吵架，打架，然后大哭，后来进了组织，那时候她还小，那么艰苦的训练，她根本受不住，所以每次没完成任务被打她都会哭，但是她一哭就会被关禁闭，一天一夜没有饭吃，没有水喝。
后来她就知道了，哭是没有用的，因为没有人会怜惜你，你哭不但不会让人可怜你，反倒会更让人瞧不起。
但是今天，不知是不是墨厉延太过于宠溺和纵容她，这么多年的委屈像是一下子找到了发泄口。
她抓着他胸前的衣服眼泪还是不停的往下流，把他的衬衣都浸湿了一小片。
墨厉延看她越哭越凶，眉头一蹙。想将她从怀里微微拉出来，轻声诱哄：“告诉我，怎么了？”
她没有将她的委屈说出来，没有将那些遭遇说出来，甚至连说她在孤儿院有多辛苦多艰难的念头都没有，她知道她只要说出来，墨厉延会更同情她，更怜惜她，但是她就是不愿跟他说这些。她将头深深的埋进他的怀里，声音有些哽咽的抽搐，“对不起…再给我一下下就好…”
墨厉延看状，心中一痛，为什么连哭都要道歉，她是觉得她连哭都没有权利吗？
“没关系，在我面前，你想怎么样都可以。”墨厉延下巴抵在她的头顶，有些心疼沙哑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
“墨厉延，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阮小鸢满口哭音的问他。
“我为什么对你好，你感觉不到吗？”墨厉延耐心的反问她。
“我不知道……”我的感觉是你喜欢我，但你是吗？如果是，为什么我有一种愧疚感，但是比愧疚感更多的为什么是期待。
“不知道什么？”墨厉延还在一下一下的摸着她的头平复她的情绪。
阮小鸢停顿了一下，从他怀里抬起头，脸上还挂着泪痕，眼睛水灵灵的看着他：“我不知道我感觉到的是对的，还是我自作多情。”
墨厉延看了她好一会儿，暗自轻轻叹了一口气，用指腹轻轻的替她擦干脸上的泪痕，“我还没有那么无聊，员工摔坏了别人相机我亲自去还，若不是在意，也不会那么有空，出差完连休息都不曾，眼巴巴的跑过来就为了见你一眼。所以，告诉我，这样的我，你感觉到什么？”
“我……感觉……你似乎有一点点喜欢我……”阮小鸢小声嘟囔，有些不确定的看着他。
“不对。”墨厉延替她擦泪的之间停了下来，深邃的双眸深深的看着她。
阮小鸢眼睛瞬间挣得大大的，但是因为刚才留了许多眼泪，看起来有些肿。
墨厉延瞧她又快要哭的样子，低头吻住她的唇，一下一下的，温柔至极。约莫两三分钟的时候，他看着阮小鸢声音暗哑的说：“不止一点点。”
他的唇停在她的额头，无比珍惜的摸着她的秀发，“以后你有我，想哭就哭，不必道歉，谁给你委屈了，告诉我，我替你做主，不要一个人硬撑，嗯？”
阮小鸢刚停住的眼泪又哗哗的往下流，
“墨厉延，你不要对我这么好，我不值得的。”
“值不值得，你说了不算，我觉得你值得，你就值得。”阮小鸢，值不值得，我说了才算。
阮小鸢已经分不清是她在算计墨厉延，还是她陷进墨厉延的漩涡里了。因为今晚她的眼泪，是来得那么的突然，墨厉延的告白来得那么仓促。这场局，从一开始墨厉延就是主导，他先遇到她，先喜欢她。似乎这一切的有利因素都应该是在阮小鸢身上才对，但是如今，似乎是墨厉延将她一步步带进他的世界里，让她沉溺其中，舍不得出来。
“阮小鸢，我有钱，有权，你是孤儿也好，富二代也好，或者其他什么的也好，对我来说，你都是你，所以，你别怕，也别觉得自己贪心，也无需愧疚，你图我什么我都给得起，明白吗？”墨厉延的话犹如罂粟，让人快速上瘾而又戒不掉。
可我是间谍啊，是要你的命的啊。
“我要你的命也可以吗？”阮小鸢安静的看着他。
“你会吗？”他轻声反问。
阮小鸢垂下眼眸，眼中又落下一滴泪，墨厉延，这样的你，逃不掉的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