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我也听到确实有人说话。”
“那我怎么就没听见。”
另一个人说：“我也听到了，像是班主任的声音……”
“对对对，我也觉得特别像……”
“放你妈的屁，我一丁点都没听见。”
“你怎么还说脏话！”
“我骂你了吗？”
乱哄哄的一片，卫维安安静静地做卷子。
“吵什么吵！”
这一声更响亮了。
那又急促又浑厚响亮，还自带颤音的嗓门不是他们班主任还有谁？
大家纷纷闭嘴。
但没人敢抬头。
做卷子乏力烦闷，临近期末就是这样，晚自习就是做卷子做卷子做卷子，许多人停了笔，用耳朵和脑子想声音的来源。
过了十来分钟，一班没有一丝声音，许多人大气都不敢出。
班主任自带威严，众人屏息凝神，猜测班主任是不是已经走了。
有人用气息说：“走了吧？”
另一个人隔着空道摇头：不知道啊。
这时候，林小雪警惕地察觉到一声咳嗽响，和刚刚班主任声源一模一样。
她戒备起来，在本子上写下：——班主任可能在窗外暗中观察，小心点。
观察了一下四周，本子磨蹭蹭推到卫维面前。
林小雪转头却发现，原本写卷子的卫维正要去开窗帘，林小雪大惊失色，提醒：“卫维——”
别！拉！
然而晚了零点五秒。
卫维嫌弃教室里闷得慌，冬天比较冷，大家都不乐意开窗，空气不新鲜也不流通，卫维鼻子有点堵塞。
从而，
在林小雪的叫声和全班的回眸下拉开了床帘。
……
……
……
一颗头穿过窗户的空隙，神情诡谲地盯着他们。
窗帘一拉开，班主任瞪大眼睛，大家瞪大眼睛，面面相觑。
下一秒，大家纷纷回头，装作没看见低头一副好学生模样做卷子，我一直做卷子呢没开小差，啥也没干。
大家不置一言，谁也不开口，谁也不说话。
我没看见我们班班主任在窗子外面变态到偷看我们有没有考试作弊，我没看见她一张大脸鬼鬼祟祟做贼一样偷瞄我们，我没看见她恨不得扫射我们kill我们恨不得我们通通去死，我没看见我没看见我没看见。
班主任先瞪了一眼卫维，得意洋洋，没有一点没抓包地自觉：“让我逮着你们这群小崽子偷懒了吧。吕石基，张慧慧，杜贾，陈虎你们几个，还有最后一排那几个，这节课下课都给我来办公室！”
没人敢呛声，还有不少人幸灾乐祸。
场面一度沉默。
过了十来分钟，眼看着马上就要下课了，没有人敢往窗户瞄一眼。
班主任也太鸡贼了。
突然，窗边不自然又别扭地来了一句：“那个……我头卡住了，来个人帮我一下。”
……
有人忍住没笑，但肩膀抖动地厉害。
有人直接把眼睛蒙遮住不让自己看见笑场，但画面定格在记忆里，没忍住直接噗嗤笑了出来。
有人正义地举手：“老师，我可以帮你！”
一个胖胖的男生直接捶着桌子笑出声：“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老师我也可以帮你。”
这落井下石可得罪了班主任。
“你！等会也来办公室！”班主任粗着脖子：“快点，来个人帮我一下。”
就这么说着，没人上前一步
刚刚举手那人继续又举手，一身正气凛然，都上就差没写“我是三好学生”，表情积极又向上：“老师，我帮你好吗！”
“……”
“……”
周末。
齐亦手机震动，壁纸是纯色的黑，聊天界面密密麻麻的好几行信息，杨浩带着无数感叹号和对方已取消的通话申请。
“……”
齐亦先点开众多信息中的一张图片。
杨浩发来截图——
上午5:21
阳光超人：【萱萱，在吗？】
上午9:00
萱萱小可爱：【现在在。】
上午12:38
阳光超人:【对不起，萱萱，刚看到。现在还在吗？】
下午3:25
萱萱小可爱：【现在在，有事直说。】
下午5:15
阳光超人：【真抱歉啊刚才在打球，萱萱还在吗？】
“……”
“……”
“……”
齐亦看完截图，面无表情：【你是不是脑子有问题？】
杨浩：【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杨浩：【齐哥！！齐哥齐哥齐哥！！！！！】
杨浩：【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杨浩：【萱萱小可爱不回我了怎么办，我是不是说错什么话惹她生气了？？？？！！】
杨浩：【她是不是心情不太好，最近也不玩游戏。你说是不是家里出了事，我总感觉她语气很不好，心情很糟糕。】
杨浩：【齐哥齐哥你在吗？!!——！】
杨浩：【齐亦倒是甩我一下呗，秦宇梓那厮也不在你俩集体闹失踪吗？】
杨浩:【齐哥，你去哪儿了？】
……
齐亦：【有屁就放。】
几分钟之后，齐亦手机又跳出接连两条新的未读消息——
杨浩：【萱萱小可爱回我了！！！！！！！】
杨浩：【萱萱小可爱回我了！！！！！】
齐亦等了等，没有任何回复，直接打电话过去。
电话滴了一声就接通。
杨浩：“齐哥……呜呜。”
……
齐亦对他的伤心视而不见：“龟不龟毛，不说我挂了。”
杨浩沙哑着声音，丧得很：“齐哥……”
“齐哥……”
还没喊三声，通话界面显示挂断。
杨浩原地呆住，不敢相信在这么需要安慰的时候还会被人挂电话。
十分钟过去，杨浩回拨：“齐哥——”
“你肾痛？”
杨浩哭：“萱萱小可爱说，”
“嗯？”
“呜呜哇！”
杨浩：“她说，你是不是有病！！她居然也骂我呜呜。”
“……”
盥洗室的推拉门一开，齐亦不走心地说：“哦。”
杨浩：“啊啊啊啊啊呜呜呜呜呜呜好伤心啊，齐哥。”
“齐哥。”
“说话，再废话我把你拉黑。”
“齐哥。”
齐亦把手机夹在耳朵和肩膀之间，随手抽了条毛巾盖在头上。
杨浩绝望又孤独：“那……我现在怎么回？”
齐亦把手机扔在床上，擦了擦头发，他甩甩头，水珠飞溅，他又慢吞吞进厕所拿了吹风机。
杨浩在手机另一头：“齐哥，齐哥你还在吗？”
“齐哥？”
没有回复，没有响应，没有声音。
齐亦肩上随意搭条毛巾，捞了手机。
“你就回——”齐亦有模有样：“我想你想的病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