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嗯，我和齐亦在对剧本来着，老师让我们做家长会的主持人。”
何页廷皱眉：“那么晚还对剧本，明天白天也可以对啊。”
卫维皱了皱鼻子：“我也不知道齐亦怎么回事诶，他这人挑剔得很，总说不满意，一遍又一遍重来。”
她手摸了摸后脑勺，脸上有些歉疚。
“最后实在是太困了，没有来得及给你打回去。”
“没事，反正我也没什么事找你，就是不小心按错了。”何页廷不想让她心里对自己埋着愧疚。
维维以前，曾经不小心失手打碎他的水杯，他一再强调了自己真的没关系。
顶多回去被何曼曼骂一顿。
但好几周，维维总是跟他说抱歉，还在电话里哭起来，他手足无措。
原主很脆弱，一颗心玻璃似的。
一碰就碎。
林韵在前台结账，无意间瞥到对面店的橱窗。
橱窗里，青春模特身上的粉色衣服活泼靓丽，豆沙色的外套显娴淑温婉，十五六的少女穿上一定好看。
*
卫维跟何页廷挥手说再见，接过导购小姐递过来的衣服，和林韵大包小包的走了。
他看她们渐行渐远的背影，削瘦羸弱的身影忙着帮林韵分担一些重量。
何页庭想上去帮她们，但自己过来很久，他“妈”该着急生气了。
往回走的路上，他又回忆起卫维说的话。
——我也不知道齐亦怎么回事
——他这人挑剔得很，一遍又一遍重来。
——最后实在太困了。
他细细咀嚼这些字眼，意味深沉。
何页廷不受控制冒出一个猜测——
齐亦恐怕就是故意的，故意不让她有时间回自己电话。
何曼曼等了又等，脸上的笑都快绷不住了。终于，何页廷回了来。
她勉强带笑：“页廷，刚刚去找哪个同学了？”
何页廷摇摇头：“是我看错了。”
林韵：“小姐，麻烦帮我把我选的都包起来吧，都不用试了，直接结账。”
*
桦北苑别墅区。
何曼曼关上门，走到吧台倒了一杯水：“站住。”
何页廷走向房间的步伐停下来，握住手把的手松开。
“妈。”
何曼曼喝口温水，揉太阳穴：“我怎么跟你说的，你今天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就跑了。”
她放下按太阳穴的手，声音越来越大：“你让人家怎么看我？儿子一点都不尊重母亲，看见一个同学，丢下就跑了？这是轻率，是鲁莽！”
“这就是这十几年我教你的吗？”
她把水杯重重的放在吧台，声厉声道：“不长记性，你那失落的表情，从回来到现在还写在脸上，我让你学的喜怒不形于色，你都学哪儿去了！”
何页廷背靠着门。
客厅里只听得见钟表里秒钟的走动。
他沉默良久，垂下眼皮，手指在空气里无声地动了一下。
“妈，何必在意那些人的想法。”
何曼曼几乎是在他话语刚落就出声：“何必在意？你看你说的都是什么？”
她像是觉得她“儿子”的话好笑。
“你只有在人前伪装，才能在人后偷笑！不然你以为，你的资本，你的底气都是从哪儿来的？”
何页庭觉得他这十多年来，何曼还是那个样子，一成不变。
人前像一个贤良善美的女企业家，暗地里是吃人不眨眼的女鬼，现在对他大声咆哮的样子像一个泼妇。
在这个空房子里，每天只有冷漠和她所谓地“教育”。
何曼曼还在讨伐：“要不是我，要不是我把你从孤儿院带回来，你现在能住在这么大的房子里？每天专车接送？还送你去私立贵族学校学习？这么好的环境，你不仅不知恩图报。现在还学会反咬顶嘴啦？”她哼一声，彷佛被气得不轻，胸膛一个劲地起伏。
何页廷沉默地挨训。
*
卫维帮林韵拿着几个袋子出尚美街，在路口等杨叔。
车水马龙，路口的车来来往往。
“林姨，你怎么一会儿功夫就买这么多衣服了，你都没试吗？”
林韵扶了扶腰，伸出手在卫维的鼻翼点了一下：“都是给我们维维买的哟。”
卫维指着自己的鼻子：“给我买的？”
她觉得神奇，哭笑不得：“林姨，你这么短的时间买这么多衣服，还都是给我买的？”
“是啊，我去了最好的几家店，买的都是今年的上新款，都漂亮又青春靓丽，绝对配得上我们家卫维的天姿国色！”
林韵对卫维眨眼睛，极其喜欢给卫维买好看的衣服。
卫维：……
最好的几家店。
都是上新款。
林姨，你是不是把人家的店都横扫了。
给齐亦过生日还倡导节约，给卫维买衣服就席卷人家店面了。
……
卫维坐在车上，手里空出来才往包包里掏手机。
“太太和卫维小姐今天逛街收获不少啊。”杨叔打方向盘，和蔼地笑。
林韵兴致勃勃：“一看见那些衣服，我就觉得维维穿上一定很好看，所以就都买了。”
杨叔笑得抖了抖：“太太许久没这么大方的逛过街了。”
林韵每次逛街，眼光都挑剔得很，这件不好看，那件不满意。
每次杨叔来接她，她手上顶多三四个袋子。
杨叔都觉得，自己家少爷的挑剔劲也是夫人遗传的。
今天杨叔来的时候，大大小小的袋子就是林韵横扫各大商店的结果。
......
卫维不参与，虽然她是谈话内容之一，但她也很无奈，一转头全是林韵给她买的衣服。
刚刚换衣服的时候把衣服放在试衣间里，接过服务员姐姐递过来之后，林韵手上的东西太多，她忙着接过来一些。
后来杨叔来了才帮忙接过来一些。
她坐上车，手上得了空，这才拿出来被遗忘已久的手机。
摁亮屏幕，这才看见几条消息进来。
齐亦发来的微信。
——【不多问候哥哥两句？哥哥有糖。】
哥哥……
上次就逗她，报复自己介绍他是她哥。
这还逗上瘾了……
往上滑是：【小崽子跑得挺快。】
她哪儿有跑？母子连心，打电话当然要让他们母子接啊。
她：【刚刚没看到消息。】
那边消息来得很快：【这么久不回消息，又跟哪个小哥哥聊天？】
【跟一个很帅的小哥哥，温柔又体贴，还帮我开车门。】
很帅，有他帅？
温柔，体贴，开车门。
呵。
齐亦知道这肯定是假的，把手机往桌子上一摔：“还吃？”
卢克嘴里叼了一半的毛肚，眼睛瞪大，猛地吃完：“走走走，不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