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陈毅

陈毅（1901—1972），字仲弘。四川乐至人。1922年参加革命。参加了南昌起义。中央红军长征时留在南方坚持游击战争。曾任新四军代军长，第三野战军司令员，国务院副总理兼外交部部长。1955年被授予元帅军衔。著有《陈毅诗词选集》。

红四军军次葛坳①突围赴东固口占

1929年2月

大军突敌围，关山渡若飞。

今朝何处去？昨夜梦未归。

带梦催上马，睡意斗寒风。

军号声凄厉，春月似张弓。

尖兵报有敌，后队转向东。

急行四十里，敌截已扑空。

东固山势高，峰峦如屏障。

此是东井冈，会师天下壮。

①自注：葛坳在江西于都县北。

反攻下汀州龙岩

1929年6月

闽赣路千里，春花笑吐红。

铁军真是铁，一鼓下汀龙。

哭阮啸仙、贺昌同志①

1935年4月

环顾同志中，阮贺足称贤。

阮誉传岭表，贺名播幽燕。

审计呕心血，主政见威严。

哀哉同突围，独我得生全。

①阮啸仙，广东河源人。1921年加入中国共产党，在党的第五次代表大会上当选为中央委员。他是广东农民运动的领导人之一，曾在毛泽东同志主办的广州农民运动讲习所工作。红军时期担任过赣南省委书记和赣南军区政治委员。贺昌，山西离石人。1924年加入中国共产党，在党的第六次代表大会上当选为中央委员。红军时期曾任总政治部副主任。他们留在南方根据地坚持游击战争，1935年春，在向赣粤边突围时牺牲。

赣南游击词

1936年夏

天将晓，队员醒来早。露侵衣被夏犹寒，树间唧唧鸣知了。满身沾野草。

天将午，饥肠响如鼓。粮食封锁已三月，囊中存米清可数。野菜和水煮。

日落西，集会议兵机。交通晨出无消息，屈指归来已误期。立即就迁居。

夜难行，淫雨苦兼旬。野营已自无篷帐，大树遮身待晓明。几番梦不成。

天放晴，对月设野营。拂拂清风催睡意，森森万树若云屯。梦中念敌情。

休玩笑，耳语声放低。林外难免无敌探，前回咳嗽泄军机。纠偏要心虚。

叹缺粮，三月肉不尝。夏吃杨梅冬剥笋，猎取野猪遍山忙。捉蛇二更长。

满山抄，草木变枯焦。敌人屠杀空前古，人民反抗气更高。再请把兵交。

讲战术，稳坐钓鱼台。敌人找我偏不打，他不防备我偏来。乖乖听安排。

靠人民，支援永不忘。他是重生亲父母，我是斗争好儿郎。革命强中强。

勤学习，落伍实堪悲。此日准备好身手，他年战场获锦归。前进心不灰。

莫怨嗟，稳脚度年华。贼子引狼输禹鼎，大军抗日渡金沙。铁树要开花。

雪中野营闻警

1936年冬

风击悬冰碎万瓶，野营人对雪光横。

遥闻敌垒吹寒角，持枪倚枕到天明。

梅岭三章

1936年冬，梅山被围。余伤病伏丛莽间二十余日，虑不得脱，得诗三首留衣底。旋围解。

断头今日意如何？创业艰难百战多。

此去泉台招旧部，旌旗十万斩阎罗。

南国烽烟正十年，此头须向国门悬。

后死诸君多努力，捷报飞来当纸钱。

投身革命即为家，血雨腥风应有涯。

取义成仁今日事，人间遍种自由花。

三十五岁生日寄怀

1936年，余游击于赣南五岭山脉一带，往来作战，备极艰苦。8月值余三十五岁生辰，赋此寄怀。

大军西去气如虹，一局南天战又重。

半壁河山沉血海，几多知友化沙虫。

日搜夜剿人犹在，万死千伤鬼亦雄。

物到极时终必变，天翻地覆五洲红。

野营

1936年春

恶风暴雨住无家，日日野营转战车。

冷食充肠消永昼，禁声扪虱对山花。

微石终能填血海，大军遥祝渡金沙。

长夜无灯凝望眼，包胥心事发初华①。

①包胥，申包胥，春秋时楚国贵族。吴攻破楚国，他赴秦求救，在宫廷痛哭七日夜，秦哀公乃令出师相救。

“七七”五周年感赋

1942年7月

即今抗战艰难日，累累新坟启我思。

五年碧血翻沧海，一片丹心照汉旗。

国中忍见儿皇帝，朝内唯谋萁豆炊。

九仞为山争一篑，同仇敢与亿民期。

宿北大捷①

1946年12月

敌到运河曲，聚歼夫何疑？

试看峰山下，埋了戴之奇。

①宿北战役是由山东野战军和华中野战军共同进行的，歼灭了敌整编六十九师，毙敌师长戴之奇。战后，两支野战军合编为华东野战军。

鲁南大捷①

1947年1月

快速部队走如飞，印缅归来自鼓吹。

鲁南泥泞行不得，坦克都成废铁堆。

快速部队今已矣，二十六师汝何为？

徐州薛岳掩面哭，南京蒋贼应泪垂。

①鲁南战役歼灭敌整编二十六师、五十一师及第一快速纵队，攻克峄县和枣庄。

莱芜大捷①

1947年2月

淄博莱芜战血红，我军又猎泰山东。

百千万众擒群虎，七十二崮志伟功。

鲁中霁雪明飞帜，渤海洪波唱大风。

堪笑顽酋成面缚，叩头请罪詈元凶。

①莱芜战役歼灭敌四十六军、七十三军所辖七个师、俘虏第二“绥靖”区副司令李仙洲。

如梦令·临沂蒙阴道中

1947年春

临沂蒙阴新泰，路转峰回石怪。一片好风光，七十二崮堪爱。堪爱，堪爱，蒋军进攻必败。

孟良崮战役①

1947年5月

一

孟良崮上鬼神号，七十四师无地逃。

信号飞飞星乱眼，照明处处火如潮。

刀丛扑去争山顶，血雨飘来湿战袍。

喜见贼师精锐尽，我军个个是英豪。

二

我军个个是英豪，反动王朝哪得逃。

暴戾蒋朝嗟命蹇，凄凉美帝怨心劳。

华东战局看神变，陕北军机运妙韬。

更喜雨来催麦熟，成功日近乐陶陶。

①此役全歼国民党军”五大主力”之一整编七十四师，毙敌师长张灵甫，沉重打击了敌人对山东解放区的重点进攻，震动了蒋家王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