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一
瓶梅

重檐淡月浑如水

浸寒香 一片小窗里

双鱼冻合

似曾伴 个人无寐

横眸处 索笑而今已矣

 

与谁更拥灯前髻

乍横斜 疏影疑飞坠

铜瓶小注

休教近 麝炉烟气

酬伊也 几点夜深清泪

 

本篇为悼亡之作，可能作于康熙十七年（1678）早春。

 

重（chóng）檐：两层或多层屋檐。

淡月浑如水：月光像水一样。浑，简直。

寒香：代指梅花。

双鱼冻合：砚底和砚盖冻成一体。双鱼，砚台名，砚台常用形制之一。

“似曾”句：谓妻子曾执笔写字深夜不眠。个人，那人。横眸：流动的眼神。

“索笑”句：再也见不到妻子一同赏梅的笑颜了。索笑，逗乐，取笑；已矣，结束。

“与谁”句：谓夫妻无法相聚的感伤。

“乍横斜”二句：梅枝忽然晃动，梅花疑似凋落几朵。疏影，代指梅花。

铜瓶小注：在铜瓶里注水插梅。

麝炉烟气：传说瓶花怕麝香。因担心炉烟妨害梅花，故远离香炉。

酬：报答。

其二
中元塞外

原头野火烧残碣

叹英魂 才魄暗销歇

终古江山

问东风 几番凉热

惊心事 又到中元时节

 

凄凉况是愁中别

枉沉吟 千里共明月

露冷鸳鸯

最难忘 满池荷叶

青鸾杳 碧天云海音绝

 

中元：七月十五中元节。此篇或作于康熙二十二年（1683）或二十三年（1684），纳兰扈从康熙往古北口外避暑。

 

残碣（jié）：残碑。

销歇：消失。

青鸾：青鸟，传说中西王母的信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