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血战

“季骅的军队训练有素,仅仅是兵机阁的那些兵器,收拾起来也用不着一个时辰。”长孙渊听迟韶这话就觉得不靠谱。毕竟在对自己的队伍自信的同时,清楚地认识到对方的实力,也是非常重要的一点。

长孙渊似是发现了什么,微微凝眉,语气中有了些犹豫,但还是颇为肯定道:“他们就算是发现的再晚,现在也早就收拾好了,根本乱不到他们的手脚。”

迟韶的眼睛本就不大,如今微微一眯,双眼就成了两条直线,根本看不到眼球。

她嘴角再难按耐住涌上心头的窃喜而微微上扬,将声音放低了些对身后的人道:“你们视力好的仔细看看,他们后边的,身旁到底有没有佩剑。”言罢,临天剑出鞘,她动了动马鞭,向前走了几步。

“来吧,季将军。”迟韶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微笑,翻身下马,示威道。

季骅也下马,长剑出鞘。他上下打量着迟韶,双眉微凝,道:“你就带来这么点人,还这般自信?”

迟韶笑笑,故意在言语上退了一步道:“要不然呢?我要是不来迎战,难不成还躲到一边去?”言罢,她双脚微微错开,持剑起势。

“你当然可以退,我也没意见。”季骅面色凝重,却新奇地接了她这个话题。季骅倒是自信的很,只是持剑的右手握紧了些。纵然迟韶再怎么厉害,自己在阵仗上压过她,人一多形成包围,她也奈何不了什么。

更何况他二人更是势均力敌,难分胜负。

季骅右脚向后一错,长剑回锋亮刃。他又想起什么,对迟韶道:“把你那些阴招险招都露出来吧,我倒要看看蓝妄是怎么死在你手下的。”

季骅这么说,迟韶反倒是放心了许多:“那我奉陪到底好了。”

言罢,二人齐齐冲上前去,只剩下长剑相击,脚步挪移的声音。

身后的众人也打在一起。

鬼蛊娘左手一抖,一把石子便从落入手中,她在马上居高临下,手指一弹,向自己冲来的每一个人的头颅都被她弹出的一颗石子贯穿而过。这石子是她从湘西的高山上采集的,分量可是不轻。鬼蛊娘在深山中待了百年,虽说并未练出什么威力极大的武功,但这轻功闪躲与暗器猝不及防一击毙命的招数却是不简单,那双手的手指十分有力,石子一弹,破空的速度极快,那些人方才看见,尚未来得及闪躲,便被一击毙了命。

她一边防守,一边又注意着迟韶与季骅那边。

却说迟韶,明明一开始是进攻的一方,却在季骅几招格挡之下,被他一招长剑前刺弄得转了防守。而越到后来她的形势便越紧张,几招抵挡也都是在长剑下来的最后一刻方才将长剑举上去。

鬼蛊娘虽是知道迟韶那是故意处于一个弱势的地位,但她的动作又显得颇为勉强,脸上的表情亦是在配合当前的局势,双眉紧皱。这一系列的举措让鬼蛊娘不禁有些迟疑。

季骅被这以假乱真的一套迷惑了,以为迟韶体力不济,难以抵挡,手上的力度与劲道便也加了几分,向迟韶刺去。

季骅一心急便露出了破绽,随着长剑的剑气稍有紊乱的迹象,这便被迟韶抓住。迟韶手上的劲道加上来,身一闪,从侧面相应,剑刃相击,将季骅长剑的剑气打散,随迟韶长剑的剑气自季骅长剑的剑身传到剑柄,季骅只觉五指酸麻,顿时有种无力感传到腕部。

季骅心里一慌——如此看来,迟韶只用五分力便能招架住自己所用七分力的剑法。他忙将剑柄握紧,正欲将剑抽回退到后面,迟韶却将剑刃一转,挡住那剑的退路。

季骅猛地抬头,正好对上迟韶的目光。那目光充满杀机,带着因为对手被自己蒙骗而手下慌忙的几分洋洋得意,乃至与身为强者的几分骄傲。

鬼蛊娘认准时机,将四个瓷瓶狠狠砸在地上。瓶中的蛊虫快速分裂着,慢慢变成了一大群,齐刷刷地向着季骅的军队冲去。

习武之人耳力都不会差,这地面上的动静便被季骅觉察到。迟韶趁着这个时机,一剑向着季骅的左肩刺去,那一剑迟韶借着天时,一阵微风吹过,剑锋破空,力气反倒是更足了些。季骅一惊,却还不忘脚底一转,闪身到一旁。

迟韶将短刀拔出,反手握住刀柄,刀身贴着她的小臂。她倏地将重心降低,趁着季骅尚未落脚,一剑向着他的脚踝处砍去。季骅中了招,脚尖在临天剑身上微微点了一下,便在空中翻了个身,长剑一划,给了迟韶重重一击。

迟韶突然收剑,双腿直起,将身一转,短刀斜着砍过。刀锋深深一刺,穿过那间单薄的戎甲,透过了他的衣衫,刺入皮肤之下一寸深。迟韶手腕一压,刀锋在季骅左手大臂上绵延着,留下一道火辣辣地口子,挑起几滴随之而出的血液。

“季将军!我这援军够吗!”迟韶见那蛊虫源源不断地在计划身旁围成一个包围圈,狂傲道。她并未停止攻击,长剑剑锋在地上一点,身体随之腾空而起,近了他的身。随之她不断旋转着,一刀一剑配合得极其巧妙,每一刀每一剑都直刺要害,且速度交加的速度颇快,一刀抵挡住了,却还有另一剑刺来,就连闪躲的时间都没有。

接连四十九招,季骅剑过如云,闪躲于无暇中,身上也是受了十三处伤——纵然都无关紧要,但毕竟隐隐作痛,若要保持接下来的神志清醒,恐怕是要难一些的了——如此一来,才算是勉强招架住。

这接连的四十九招本是一套剑法,只有一柄剑在手,不过迟韶在先前使用时嫌攻击的速度不行,便将短刀也一并加上,甚至还由此研究出刀剑并用的改进版。而这剑法的使用者自身借着天时地利,只要自己能确保不会因为快速旋转而晕倒就行,并不会耗费多少体力。反倒是接招的那一方,速度一快,虽说刀和剑都是最基本的招式,但却足够让他手忙脚乱。万一有个差池,使用者趁机止住动作,用出致命一击,对方便直接毙命。

季骅武力高强,这四十九招接下来却还只是受了轻伤。迟韶心想索性趁此时机给他致命的一招,让他的动作失去灵活性再说。便将长剑抵着地面,身体腾空而起,右脚飞起,朝着季骅踹去。

季骅不知迟韶还留了这么一手,来不及闪躲,被这一脚踹在胸口,接连后退了好几步。

趁此时机,迟韶脚下一转,将剑拔起,直直刺穿季骅的胸膛。

“你......!”季骅的嘴角向两边撕裂着,他双目瞪得浑圆,呼吸紊乱,连说话都说不出来了。

季骅其实不相信的是迟韶竟然是吕乔的徒弟,也就是当年的常卿。这接连四十九招乃是江湖高人所创,唯一的一本手抄本传到了他的再传弟子吕乔手中。吕乔天资聪颖,又与江湖上许多知名的人物过过招,在实践中稍加改动,这便算是完善了。

那时常卿是吕乔的亲传弟子,吕乔一身武功大多都传给了她,包括这接连四十九招。

迟韶到底只在吕府上待了一年,纵然再怎么刻苦还是不能练得滚瓜烂熟,只能在行走江湖时进行完善。有些招式已经被她改得看不出模样来,不过这接连四十九招,季骅却是一眼就便是出来了。

当年在三年一度的秋猎中,吕乔作为受邀的宾客,大褚的贵臣,自然是要表演一番的。故而被曹懿请上比武台,曾与边疆七战连胜的大将军季骅比武。在决出胜负的关键时刻,吕乔用出了那接连四十九招。那一次吕乔为了不在曹懿面前丢季骅的面子,后面几步明显退让,最终打成平手。

这招式,季骅绝不会记错。

师父是大褚的贵臣,他的徒弟却是将大褚王朝一锅端的祸害。将来还真是可笑。

季骅当年打不过师父,现在连他的徒弟也打不过,反倒是被一剑穿了心。他在边疆曾打过无数次胜仗,挽救大褚于危亡之际,如今却对这反叛的队伍无能为力。

迟韶并未理会季骅,将长剑抽出,在他临终的时候给了他一个冷漠与嘲讽的眼神,一脚将他踢倒在地。

一代名将由此再无反抗之力。

“怎么样?那几个副将死了吗?”迟韶随便从一旁拽了匹马骑上去,奔到徐文与武凝旁边。

只听武凝冷冷道:“太不禁打,早杀完了。”

鬼蛊娘向他三人那边一看的功夫,一守卫军举起长剑,将她身下的马匹弄伤。那马一惊,顿时不受鬼蛊娘掌控,她只得从马上跳起,随之石子从指间弹出,在地上站稳。

迟韶给了她一个眼神,鬼蛊娘顿时意会,将身上的所有瓷瓶打翻在地,蛊虫便如潮水一般奔涌而至。

守卫军的主副将接连倒下,守卫军便如无头苍蝇一般向着敌军乱砍,最终被一巴掌拍死。

几个时辰后,等到守卫军还剩不足两万人的时候,他们集体投降,做了迟韶刀下的俘虏。鬼蛊娘这才将一个小瓷器拿出,轻轻吹了几段乐曲,将那蛊虫全部消灭干净。

而此时,迟韶的反叛军已不足五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