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 加刑

兰泽对金童玉女的说法,深恶痛绝。那些个莫名其妙想把他和仙女儿捏一块的大佬们,实在是闲得蛋疼,太讨厌了。

“仙女姐姐比我大一点点。”王沐诗小声回答。

“你想去哪?”兰泽问。

“你想把我带去哪儿,就去哪儿。”王沐诗现在说话可真直接。

“我不跳楼。你听好了。”

“反正跳了晚上也看不见……”王沐诗低声嘟哝了一句,忽然质问他,“和你说话稍微曲折一点,你就装傻当听不懂对吧?”

“嘿嘿。”兰泽不承认。因为他还有个选项,叫真傻。

“早该知道你是装的!装傻充愣的骗子!骗子骗子骗子!!”

“闭嘴!”兰泽呵斥道。

小车里安静了。王沐诗淡定地眨着眼,竟然没被大魔王吓哭。

乱七八糟折腾一晚上,兰泽心情好多了。

张函骁比较惨。等着他的是加刑。

这事和兰泽有关系,毕竟架是他和张函骁打的。不过加刑怪不到兰泽身上。

第二天一早上,白天陪着俩刑事犯上课、吃饭、溜达的校警,日常查看俩刑事犯的行动轨迹,查看他们经过地点的监控,于是就看到了兰泽和“暴”字警示人张函骁晚上打架来着。

于是在午休时,校警把张函骁和兰泽都找来了,特意当面问他俩:“你俩是闹着玩的吧?”

“没错,”兰泽立刻搂着张函骁的肩膀,“我们哥俩闹着玩的。”

张函骁一把推开他。

“谁跟你是哥俩?谁跟你闹着玩的?”

兰泽背对着校警,对他挤眉弄眼,无济于事。

“你个人渣,昨天你对诗诗做了什么?你怎么把她弄哭了?”张函骁喊得更加大声。

“她想哭就哭。这跟你没关系吧?”兰泽反问。

“看来,你们俩昨晚是真打架了?”校警怀疑地问。

“没打架。”在张小哥的奋力抗争对比下,兰泽毫无说服力。

“他打我了,他都把我摁地上了。”张函骁手指着兰泽,浑身都是不平。

“行了行了,你验伤吧。”兰泽无可奈何。以前知道这小子有点愣,但从来不知道这么愣。

校警把事发当晚的监控和俩人的陈述转交监狱方。然后,警示期间主动挑事的张函骁就悲剧了。

附近的监控记录了始末。

验伤之下,他身上几乎是毫发无伤,除了在地上蹭破了点油皮。

加刑,社会服务期、公众警示期双双加长,他可以光荣地戴着“暴”字胸贴直到大学毕业的半年之后。

兰泽反而半点刑责都没有。

这看上去有点不公平,尤其在张函骁看来。

很快,又到了兰泽和俩暴力犯一起值夜班的时间。

夜凉如水,事情少,人清闲。囫囵觉睡到天亮不可能,聚在一起聊天,闲工夫够够的。

兰泽就把那天晚上俩人打架的前置事件——王沐诗之所以哭的始末详细说了一遍。

简言之,就是诗诗要他表演跳楼他坚决不跳然后熊丫头哭唧唧耍赖的事实。

张函骁一直怀疑地盯着他看。误解能不能消除,兰泽反正也管不了。

“我什么时候跳过楼的,你们知道吧?那时候才十二三岁。全校通报批评!监控截的视频现在还在大屏幕轮播,年年当安全教育的典型,年年翻来覆去批评。快十年了,兄弟们。跳一下让我在屏幕挂十年,至于这么狠吗?”

那时候兰泽的年纪还小,教室在四楼。他告诉同学,虚拟实景里的游戏动作,现实中也可以做到的,举例为证——于是从窗口一跃而下。窗外不远有棵树,他其实是扶着树梢,降到了地面上。

“咳,哥哥我反正佩服你。”陈相鹤言不由衷地说。

“老子的形象……现在明明高大威猛。”兰泽真正纠结的,是视频中的形象问题吗?“气死我了,她竟然叫我跳楼!什么居心?她还有脸哭呢。”

张函骁忍不住了:“你非得把诗诗弄哭吗?你跳一下,又能怎么样?”

“你怎么知道我跳楼不会死?”兰泽反问,“难道你以为我有超能力?”

“不是吗?”张函骁理所当然地反问。

“那你还敢对我动拳头?”

“你先把诗诗弄哭了!”

“你胆子不小!当超能力是摆设?”

张函骁张口结舌,岔开话,“我不是没把你怎么样嘛?……架是我们两个人打的。这么处置太不公平了。”

“校警给你台阶下了没有?他怎么问你的?他问你是不是闹着玩的!”

鹤兄绷着脸看他俩争论。

“谁跟你闹着玩的?我真以为你欺负诗诗了!”

“你就承认是闹着玩的能怎样?我都跟校警说是闹着玩了,他们还非得给你算打架斗殴?你承认一下会死?”兰泽问他。

对于加刑的遭遇,兰泽不表示同情。只给予一句评语:“你是不是傻?”

他转身找墙角冷静一下大脑,留下张函骁捶胸顿足地深刻反思。

兰泽算是看出来了。能反复犯事,直到混成监狱养老的,多半还有点缺心眼。

人渣身份和缺心眼属性,都不能掩盖某些人活着没用的现实。这现实太显眼了,黑乎乎挡住了半个天空,阴风透骨。

比方说,生院领导为啥嫌弃兰泽呢?

两年多,他泡在生命科学学院的努力,就好像白费了似的。

他只有数学建模一个小亮点,丝毫掩盖不了他在实验室工作中的无能。

他,反正也做不了什么独创性的事情。就算现在做出了什么玩意,比如什么海鞘动态库,什么生化编辑器,也毫无特别之处。原理又不难,基础工作都有前人一步一个脚印踩牢了。

而且,可以想象的是,就算别人现在没有做出和他一样的东西,过几年大概也遍地都是了。

因为,比他有天赋的人多得是。

生命科学学院里的博士生个个比他强。

数学家冯大师的其他弟子,好多次他连师兄弟在讨论课上的发言都听不懂,每次课后都得偷偷研究半天。他凭什么和人家相提并论呢?

世界上,在凡人看不到的高处,想必有一大批仙女儿一样天资卓绝的高人,主持起整个人类文明的持续发展。

而他兰泽,就和老人监狱里养老的各流派人渣一样,活着就是蹭便宜。

他活着的价值,就是传播生殖细胞——身为“有重大价值突变”的携带者,人生还有别的意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