补充章节:这是被屏蔽的VIP章节修改版,为了保证将离和夕雾感情线的完整度,建议先看后面的【第九十二章夕雾(一)】,再看本章,谢谢。
……
……
“小姑娘,你父母呢?”
“……”
“你不会说话么?”
“……会。”
“既然会说话,那长辈问你问题的时候,是不是应该回答?”
“……”
“你的父母呢?”
“……死了。”
“如何死的?”
“被人杀了。”
“想不想替他们报仇?”
“想。”
“我教你剑术,等你长大了,就去杀了害死你父母的人。”
“谁?”
“等你长大了,自然会知道的,现在叫我一声师父。”
“……师父。”
“很好,你原来的名字不重要了,师父代你取吧,就叫夕雾。”
……
……
这种摧枯拉朽式的“袭击”让夕雾毫无还手之力,只能任由对方一次又一次地按压胸腔,速度太快,以至于从旁看上去,像是这人要将她的心肺压爆。
将离跪在她身侧,向下垂直手臂,双手交扣于她胸口,用整个身体的力量往下冲压。
一次、两次、三次……
五次之后他停了下来,伸手探向夕雾的颈动脉。
之后又是五次,再侧头伏在她口鼻前仔细听着有无呼吸。
浅滩上的两人已经湿透,他的轻裘也湿漉漉地被堆在一边。
浸了水的狼毛领子纠成一绺一绺,经由刚刚入夜的初冬晚风一吹,已经结成了硬茬。
几轮的按压、探测过后,夕雾依然没有反应,将离又朝她头边跪了些,浅滩上的圆石硌得膝盖生疼,此时也顾不上许多。
他轻轻固定住她的下巴,捏紧她鼻子,然后深吸一下,用力往口中吹气。
还是不行。
接着又按压了几次,再去吹气……
终于,胸腔里传出一股向上涌动的水流声,肺中的清水从她口中猛淌出来,横流至耳后,夕雾也在一阵剧烈的咳喘中睁开眼睛。
将离马上问道:“醒了?”
看着那个左脸有疤的男人离得太近太近,刚刚又好像是摸上了自己的下巴,而唇上残留了些奇怪的感觉,让她此时不是劫后余生的庆幸,而是羞怒惊惧一股脑地冲上脸来,狠狠朝将离脸上甩去手。
“啪——”
这一声不光是夕雾手掌与将离左脸皮肤间的剧烈碰撞。
还伴随着将离脖颈咔啦转动的声音,也许带着些下颌骨挂钩脱落的摩擦声。
简单来说,就是几乎快要把他脑袋给扇飞的一个巴掌。
将离被扇得措手不及,只稍稍“呃”了一声,就被这巴掌扇得向边上歪去。
坐在地上低头捂脸,半天抬不起头,左脸剧痛无比,嘴巴张不开又闭不上。
特么的,下巴好像脱臼了……
“你混蛋!下流!无耻!我要阉了你!”
夕雾一连串的怒骂喷发出口,忽然跳起来后退几步,又检查一下自己身上的衣物和配剑,衣带没有松散,除了湿透,其他也都完好。
但自己毕竟是被人给轻侮了的,这会儿已经拔剑朝他走去。
首座只说不让他死,又没说他一定要是个完整的人。
将离背对她坐着,疼得眼角都快挣出泪水。
他正在跟自己的下颌骨较劲,按照自我感觉,出问题的只有左侧,耳前的挂钩应该没有完全脱落下来。
可是到底要怎样复位这个就很没数,他试着用左手拇指和食指分别按住两边颧骨,右手八字形卡住下巴,两手分别朝反方向使了个巧劲。
左耳传来一声清脆的骨响,听着舒爽,此时仍然不敢松手,而是托着脸缓缓咬合,好一番适应之后,才左右撇了撇下巴。
轻轻揉着左脸的下颌骨挂钩处,再慢慢张开嘴巴又合上,重复几次才感觉动作恢复了流畅。
心里这才安定下来,接着脸上传来一阵迟到的爽辣。
方才光顾着骨痛了,都没注意到左脸被打得皮下出血,看起来一定是红红的,还是清晰的五根手指印。
刚才没太注意,好像被人骂着威胁了一通,还说什么阉了自己的,抬起头才瞧见那女刺又拿剑过来指着。
这种威胁受得多了,而对方总也不真的出剑,就让他一点也怕不起来。
将离并不打算多说半句,下巴刚复位也不宜开口,而且跟动不动就要打要杀的野蛮人没什么好说的。
这姑娘今天救了自己两次,自己从水里救她一命就当还报,现在又让她狠抽了一巴掌,正好两相抵消,互不相欠。
这些话暂时也说不出口,将离只是朝这个怒气横冲的姑娘作了一揖,就转身去捡起轻裘。
这裘袍已经变得死沉死沉,湿透浸潮,不好再披了,只能拖着走。
也不知道有没有的救,救回来还能不能穿,不过幸好不是那件御赐的黑狼裘,若是那件泡了水就实在太可惜。
自己每天穿的衣服早上由小厮送来,都是平平整整没有折痕的,因为有装了小块炭火的熨斗,所以家里的婆子应该有的是办法让这玄色轻裘焕然一新。
“喂!”
夕雾见将离不理自己,而是拖拉着袍子往浅滩外的树林走去,很有些奇怪,之前都是他话多。
可他适才揉了几下脸后就不再说话,她心里居然感到一阵轻微的失落,剑锋也垂了下去,不再杀气腾腾,由着他走远。
然后仰头一声响哨,过得片刻,谷顶穿回一声雄厚的鸟鸣。
是她的雀鹰在与她呼应,在空中盘旋一圈,领了主人的命令,要去将白马带来。
将离也抬头看看天色,最后一抹霞光正在褪去,周围的视野也变得光线黯淡而看不清环境,自己的骑卫应该已经开始寻找,同时会让宋桓先回去禀报。
接着新垣安就会分派更多的人进来搜山,大概还会回城里去调兵,也不知道何时才能找到这里。
寒风穿谷而过,全身湿透了的衣服黏答答地贴在身上,被风一窜,冻彻骨髓,冷不丁地打了个寒颤,而后听见一声极远的狼嚎。
接着群呼回响,几乎是与这些声音骤响的同时,最后的晚霞也彻底不见,天空阴冷地泛着森森蓝光。
要入夜了……
……
将离认不得路,也没有火和弩,只凭一把袖剑,再遇上狼群,就只剩被撕裂的份。
长吁一气,感叹人有时还不得不服个软,要想活下去,就得与人协作。
可刚才明明离场得有些洒脱,现在又拉不下面子回头,就假装是回来找东西,磨磨蹭蹭又站到了夕雾面前。
“那个……”
他尝试着发声,下巴好像已经无碍,便磕磕巴巴地继续说下去:“你看到我的……我的……那个什么……玉佩了么?”
夕雾莫名其妙地往他腰间瞥了一眼,问道:“你说那块璧么?”
将离暗骂自己嘴快,说什么玉佩啊,这凤纹璧就挂在腰上,还去问别人有没有看见,可现在话已出口,扯出去的谎,跪着也要圆回来。
“呃,嗨,原来没掉啊,害我瞎担心一场……”随即转了话锋,“你会生火吗?”
“……”
……
河谷尽头的浅滩两边,是高耸的、长满杂草藤蔓的峭壁,过了浅石滩又是丛丛深林,是大青山北麓阴坡的谷底。
浅滩边的崖壁上,距离地面一米左右的位置,自然形成一处宽敞的夹缝,里面相对干燥,主要是能避风,大概十几平方的样子。
不要问为什么,在这种时候、这种地方,总是会出现那么一处再合适不过的地方来供人过夜。
这会儿山洞里生了火,夕雾会钻木,两人分头捡来些干枯的草枝,掐成细小的丝条用作引燃。
出现火苗后,再逐步由小到大放入枯枝,很快这火堆就生起了小半人高,周围用手掌大的石头围了一圈,两人隔火而坐。
将离的主要目的是将裘袍烘干,救援不知何时才来,而那只去找白马的雀鹰也迟迟没有带着马出现。
之前吐空了胃,现在饥寒交迫。
饿虽然很难受,但还能坚持一段时间,最多三天,而冷的话,若是御寒不够,只一个晚上就会冻死,别说现在还贴着湿衣服。
这里当然没有衣架,有的只是将离这个人型衣架。
他就这么举着裘袍对着火,足足举了快十分钟,刚要翻面,被夕雾小声喊住。
“别动!”
将离心里烦躁,手臂酸酸的,干嘛还不让自己动,你哪位啊。
逆反心理顿生,他当即落下手臂,看到对面的情景,瞬间明白了为什么不让动。
一句“不好意思”过后,又缓缓举高裘袍,低头不再说话。
方才夕雾见将离这样举着袍子很久都不动,自己身上确也又冷又湿的很难受,现在终于有个干净的地方生了火,还有轻裘作遮挡。
就慢慢解开腰带,在对面烘干外衣。
现在只穿着漉漉的霜色底衣靠在火堆边,她抱膝坐着,将衣服披在身前。
将离才不关心她只穿两件冷不冷,觉得这么大人了,什么季节该穿什么衣服,自己心里没数么,也不去多做废话。
夕雾那边也很不爽,想着白马怎么还不快来,那马来了就能带自己出谷,然后远离这个混蛋。
好长时间的沉默,枝丫乍响的脆裂声加剧了这种无事可干的无聊感。
洞外风声从未停歇,擦着崖壁变换了音调从洞口急掠而过。
鸱鸮夜嚎,鸟兽出洞,黑暗的世界里竟是生机一片。
“太难受了。”
将离突然丢下袍子站起身,卸下护臂,拆掉束袖,一样一样地丢到边上。
夕雾见他已经敞开前襟,顿时红晕上脸,心跳紊乱一下,向后伸手去握住剑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