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Σ舰队的入侵势头开始减缓,‘圣音礼赞’虚空要塞状态良好,火力输出稳定于最高水平。战斗即将落幕,胜利将属于我们。”
除却战斗最激烈的那一小段防线之外,帝国的武装力量终于开始缓慢占据上风。五千余年来不断膨胀的Σ秩序修正广域融合场停止了膨胀,这些黑红色的粘稠信息流正在被加速焚烧。
“第九天区的战争压力已降至70%,帝国舰队的演化主轴偏移017。战斗结束后,将重新校对主轴并修复错动的时间。”伴随着命令的发出,一个魁梧的身影从“圣裁”奥术枢纽舰舰体内的奥术弧光阵列中缓缓浮现——这是退出最高强度指挥状态的表现。
“第十一天区的所有趋势演化推动者准备就绪,即将开始调整当前局势。”
“泰兰特,你和阿芙拉所创造的奥术流程演化模型令人羡慕。这种力量能让奥术信息产生频率甚至是效力上的变化,这真是太难得了。”
随着战场压力下降,非必要的军事通讯请求得到批准,泰兰特立即听到了来自几个天区皇帝的问题集——不,这些问题不仅仅是被他们提出,还包括更多与之共鸣的帝国个体,所有深切思考过这次战争中的种种问题的帝国个体都在提问,而关于时间和演化大部分自然而然地被送到了这两位最专业的人士这里。
在很短的时间里积攒起来的问题仿佛浩如烟海,无穷无尽。
当这些意志汇聚成的声音和巨墙传递给泰兰特和阿芙拉时,它们的强度比把两人塞进铜钟中,然后再用最大的力量敲钟一万年还要可怕。
“停!这样规模的思维浪潮冲击性太大了......看来以后这种思潮也得进入网络调制范围。要是回答问题需要面对这样的声浪,那谁也顶不住啊......”泰兰特几乎要退回到完全分散的灵魂状态,但几次闪烁后,他的形体终于稳定下来。
“强法则级别的时间难以撼动。我们面对的敌人拥有比我们强大的多的主轴,而可以肯定,那条外来主轴不知道被多少时间和世界线填充过,它还蕴含着巨量的象征性,而这些象征意义更是能让那条主轴绑定我们目前难以想象的信息量——”
他和阿芙拉几乎同时展现出意志,“比如部分与整体,整合与对立,真实与幻影,运动与静止等虚资讯投影,它们的联合强度不亚于现实秩序的紧密结合……我们的体系相比于敌人的来说还是太弱太多了,我们再怎么辗转腾挪,所取得的战果也都还很有限。”面对问题的浪潮,两位天区统治者的话几乎是异口同声。
“两位,你们的默契真的很深,两人说这么长的话却能说的差不多——。”
“小心!”一道尖叫声划破了虚空,泰兰特立刻察觉到第九天区首府世界之中的所有驻留舰队及大部分资讯星网似乎被一种异常的白色光芒所笼罩。
“这是……虚无之矛的光芒?”面对突如其来的现象,他下意识的立刻开始寻找可能与这个现象有关的事物。而很快,他就意识到,这种光芒似乎很像是由帝国不久之前才量产成功的存在性虚数打击武器释放出来的。
想到这里,他感觉自己的胸口被堵住了——如果笼罩整个世界的光芒都来自于虚数攻击,那么第九天区的执行中枢和所有的武装力量都可以说马上就要完蛋了。
下一秒,他的感知彻底消失。在无尽的黑暗中,他无法辨认自己身体的存在,甚至连是否遵循曾经的规律他都分辨不清了。他感觉自己经历了一个转瞬即逝的瞬间,但是这个瞬间仿佛长的有点像永远。就连自己的灵魂仿佛也要也开始消散。他无法分辨对错,无法弄清楚自己现在倒是还是不是存在的……
“这是……虚空……?”在这奇异的氛围中,泰兰特的意识变得模糊。然而,紧接着,一阵剧烈的空间秩序感传来,一切都开始迅速恢复,现实感重新出现了。
当泰兰特完全清醒时,他惊讶地发现,原本应当处于激活状态、应当如同流光一般填充在舰体内部的的奥术枢纽舰各大系统已经重新凝固成形,只有少量最关键的、维持舰体完整度的核心系统还在运作,这些系统原本是被设计出来用于帮助舰船抵御虚空冲击的。
而在整艘飞船中,也有许多个体像他一样,在突如其来的变动中被重重地摔在地上。
“这是……”泰兰特迅速启动了所有监测阵列。他发现自己和整个舰队似乎都被某种未知力量所影响,进而离开了曾经所在的位置。自己现在并非处于帝国边境,而是在一片神秘的的秩序场中,由数十亿、上百亿艘母舰组成的“移动的疆土”舰队在黑暗的空间中显得尤为璀璨。
他还发现了更多不可思议的现象。
在这片黑暗的秩序场中,“移动的疆土”并不孤单。在这片空洞的时空中分散着众多零散的璀璨星团,而所有的星团都是“移动的疆土”舰队——难道,那白光把之前所有正在参战的舰队都从战场里拽出来了吗?
“…你们,还好吗?”那清脆的女性声音再次响起。这时,灵魂集群才反应过来,那个声音的主人究竟是谁:
维斯瑞凡-虚空烈阳。
昏暗的白色线条不知何时交织成无尽的网,在遥远的“惰性虚空”深处,一个明亮的核心迅速回收散落在秩序场中的资讯联络线。虚虚实实的感觉从飞船、操作系统和灵魂状态的个体中迅速抽离。
炽白的大地在眼前铺开,由资讯烈焰组成的日珥在无光的秩序场中肆意吞食一切。在主人的命令下,这些日珥和日冕要么从舰队块间消失,要么舒展至极被核心重新锁定回到烈阳本体。
“陛下,您这是……?”人们刚开口就感受到了不适和恐惧。包括帝国总旗舰和整个第零天区在内,约有百分之五的帝国领土陷入失联。
“我不了解你们的体系,但我能感受到你们的思想和意识波动。我只能告诉你们,刚才的爆发极为危险,你们的防御力不可能在直接冲击中维持。我尽可能削弱了你们面对的部分虚空因素。但一些重要的东西我无法带走,只能尽力……”
“那维多维尔陛下他……”
“我同样不知道,我接下来可能最多也就是尝试一下看看能不能把他也拉出来,但是他那里的阻碍太巨大了,似乎源头就是从那里来的。现在我……”
一阵虚弱感袭向维多维尔。虚空烈阳的表面上,女孩的身体猛地倾斜。裙摆下的小腿此时已经化作与烈阳表面同质的流光。
为了保护最普通个体,尽量转移他们的感知范围,她用尽了她目前能施展出来的所有力量。
“现在,我们应该……”
“在我确认之前,你们最好留在这里。你们的防护不足,可能直接受到那片巨大结构的影响。我也看不透那个结构。”女孩的意识时断时续,使得所有通过网络连接、聆听女孩虚弱姿态传达意志和情报的帝国个体感到担忧。
“此外,暂时暂时不必担心他。你们的联络强度可能不足。但我能感觉得到,那两艘大船应该没有受到严重破坏。你们要做好准备,未来可能会面临新的战争,但是战斗的形式可能会比前五千年更加严酷,而且敌人这次……我不知道,你们要守好自己的防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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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
维多维尔的感知中,一股前所未有的狂乱气氛扩散开来,之前已经扩散出去的一部分防护体系崩溃了,这些信息骤然崩溃释放出的反震笼罩了总旗舰,让维多维尔感觉自己被隆隆作响的大钟盖住。
在黑潮扩散的瞬间,所有帝国舰队的奥术场和强现实稳定场都消失了。
在不灭长墙外,数千年来稳定旋转的漩涡天幕不见了,黑色的信息基准稳定点失去了原有形态,它们变成了不规则的暗红色条纹。
秩序修正广域融合场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无形无质的腐化云海,它们形成了扭曲的断裂盘,占据了所有秩序空间的每一寸结构。宇宙基准稳定锚和这里的资讯星网被乱流卷走,什么都没剩下。
在比巨行星大气层更为凝实的混沌云海中,一条血色裂缝沿着断裂盘无限延伸。维多维尔的探测范围内,任何存在都在被这突然出现的腐化云海吞噬。血色的巨渊宛如虚空被切开的伤口,此时正在释放着无穷无尽的恶意。
“这是……为什么这么像是我们的故乡宇宙……?!堕落的世界?死潮的强度这么高吗……”维多维尔迅速从震惊中平静下来,随后立刻着手探索周围的情况。但他却发现,即便是两艘总旗舰和整个舰队的雷达阵列也无法在这片古怪的环境里探测多远的距离!
但是之前,即便是决战旗舰不断广播出的秩序修正广域融合场,也未能彻底阻断自己的视野!
在狂乱和扭曲的环境中,维多维尔开始抛洒信息稳定点和一次性探测器。探索死潮环境必须保持高度隔离,甚至长期通讯都不应进行。
但现在,古怪的环境和变得极端的条件迫使维多维尔快速做出抉择,即使冒险——他需要信息,需要知道周围发生了什么。
“奇怪,这不是秩序世界的残骸……这个结构前所未有。”维多维尔不断增强【边界线】系统的效果,企图把危险挡在自己的防线之外。
而在另一边,探测器在自毁前自毁前回馈给了维多维尔奇怪的信息:
在虚空中,确实出现了一条巨大的“断裂带”。
“无法确定其实际规模。根据帝国存在性冲击的波动,帝国信息总度下降了至少百分之三。糟糕……等等,这些反应是——死潮之门?!数量如此庞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