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被选作目标的Σ腐化世界已被摧毁,我们按照预定的战争章程执行了之后的行动:在世界共鸣区间里重新安置了由我们所制造的世界。”卡洛斯特等人的报告在经由维多维尔审阅批准之后上传至帝国网络,这些信息通过全帝国最强大的通讯链路,向最高中枢和其他天区传递无延迟地传递着战场的情况。
“那些世界已经难以利用,其中充满了危险的设施和可怖的污染。我们必须将其摧毁,而且还需要留下大量的检测阵列并维持足够长的时间,直到能够确认所有的残骸都已经被虚空吞噬,没有残留的设施和污染以后,这些监测才能停止。”
“根据之前的天区联合探索结果,我们可以得出结论:世界共鸣影响区间至关重要。我们现在可以确定,如果想要占领一个“频率集合”,我们并不需要让世界遍布每一个频率。以我们现有的技术,我们是可以做到锁定并占据几个相对关键的频率之后,就可以进一步的让这些节点世界产生更强大的作用,进而封锁整个集合。”
“然而目前来看,我们在对外开拓过程中,还需不断填补所需的关键频率空缺,这需要调动大量重装堡垒世界来填充战线......我们必须制造新更多的重装堡垒世界以填补调动后留下的空白。”
卡洛斯特提到这里时显得有些严肃:“目前为止,我们还没有收到大规模正面对抗敌人的报告。坦白说,我认为这些部队不会是主要部队……我们的产能还很难满足需求,我们制造不出足够多的世界,就难以拥有足够的纵深和缓冲区域,同时,我们也不能确定一旦缓冲区消失双方全面开战时,目前的协调措施是否合适。”
“在大规模迎战敌人之前,我将尽可能发出预警,并为帝国本土的所有世界争取足够的时间,分担尽可能多的战斗任务。”
维多维尔提到这一点时,虽然也增加了更多的谨慎,但是相较于最初的几次遭遇......现在情况已经好了很多,在那个时候,面对这些情况,整个帝国只能感到愤怒和无奈,除此之外,即使拼尽全力,帝国也难以做出任何有效的回应。
“你们说的没错。利用资讯奇点引发创世纪并创造一个标准模板世界并不难。让那个世界能够作为黑体被遮断也不是很难,制造出这些设备不需要什么时间。但要完全改造那个世界,替换所有恒星和行星;使其能够大规模生产舰队,能够支持虚空锻炉和超大规模资讯-物质转化母机的运行,能够生产星启和圣裁......要想满足这些要求,即便以最快的速度建设,对于帝国而言也至少需要一千个资讯演化年,推动超凡资讯产生如此大规模的变动非常困难,对于我们来说,我们推动的变化是如此之大,以至于如果把我们的机体活动频率和产生的信息变化量折算成自然世界的演化过程的话,那可能需要近一千次世界轮回......”
在新的世界改造过程中,我们可能还会经历许多新的战争,面临许多新的调整和舍弃……如果要把这些事务都处理好,恐怕还需要你们各个天区进行更加详细的协调。”
“遵命。”
在信息交互高峰逐渐平静后,维多维尔轻轻松了一口气。现在看来,经过强化的思维模块是成功的,超级版的“奥卡姆剃刀”起到了相应的效果。
维多维尔清楚,所有统治者,甚至每个人都清楚,在“万众一心超个体“理念的初期,整个帝国出现了许多质疑的声音,这些声音曾质疑这个方向是否正确,以及在此之后,文明应该如何审视自己,如何纠错......
还有最关键的问题,特别是在自己和维斯瑞凡回归之后,这个问题就更尖锐了,那就是谁来定义这些思考和质疑是否有必要?这些思考和质疑,是否应该在奥卡姆剃刀的剔除范围以内?
剃刀的理念是“无必要勿增论证“,但很难判断那些论证是否真的没有必要,甚至可能那些论证是绝对必要的,只是因为现在情况紧急的原因,那些质疑需要被放弃,必须放弃。
在理论中最理想的超个体化状态下,整个文明的力量都能形成最坚韧的绳索,以此推动整个文明前进。而每个人也都成为超个体探知外界、理解外界、消化外界信息的触角和神经末梢。
神经末梢向主脑传递信息,主脑则根据无数基础信息汇总出详细的情况,作出最谨慎的判断,以此引导文明前进。大量独立个体彼此之间高度互信,各司其职,使得文明本身看起来能够达到高度统一的程度,达到近似于“超个体”的水平......
但是,上面的情况所描述的是许多类似的个体结合形成更复杂的超个体——但是如果在形成超个体的存在之中,有明显异于其他细胞的存在,那形成超个体的过程又会是怎样的一番光景呢?
现在,情况非常微妙:在情报严重缺失的情况下,大部队只能尝试摸索前进,而在这个过程中,整个文明的主脑由于特殊原因发生了异变。维多维尔已与两座末日方舟进行灵魂层面绑定,而可能是维斯瑞凡失忆重组人格后的个体则成为了虚空烈阳的控制者。
这几个造物都来自Σ,来自于帝国一直以来、至今甚至未来都要对付的最大敌人,他们从秩序上已经灭亡,但即使如此,它们所留下的一切对于帝国来说仍然是诡异而极端危险的存在。
现在,文明的两位实际上真正的皇帝权限持有者,一个已经失忆,另一个在被动的情况下不得不下接受并长期利用自己的敌人所制造的造物,而利用这些造物之后,帝国在各方面都取得了巨大的进展。
两位领导文明的领袖,与来自文明大敌的造物绑定在一起,而他们又在领导这个被大敌反复蹂躏过的痛苦文明。这样的情况是怎样的尴尬?对于它们,真的能一直以“为了文明”来进行解释吗,如果这个情况继续下去,未来将出现何种猜测和后果?
当然,在当前紧急情况下,特别是文明面临生存战争时,大批量基础个体生产的灵魂培养基中保存着帝国最痛苦的记忆及所有严厉的警示。
在理性思维和权限要求的限制下,没有人会公开质疑两位最高的星明皇帝,但这并不代表永远不会有怀疑和指责,也不代表永远不会有人对帝国皇帝本身的状况进行猜测或表现出担忧。
最高权限者难以被其他常规帝国个体完全了解或制约,这一点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完全避免怀疑。即使他们证明自己完全可靠,毫无疑问,类似声音即使进行管控也不会完全消失。但是如果有太多这样的质疑存在,那文明迟早会在自我怀疑中被拖垮。
因此,在与天区所有统治者和众多第三级权限者商议决定之后,基础思维程序中加入了强化的“奥卡姆剃刀”思考方式,旨在在文明发展过程中,对未知情况或不可控因素,在没有确凿证据证明可疑条目成立时不对其产生任何怀疑和揣测。
帝国不可能驱逐星明皇帝,也不能不面对即将到来的同时也是不可避免的战争,更不可能无视所有现实事件。看来,加入奥卡姆剃刀,暂时规定不能对这两位统治者和来自他们的技术和造物加以此类怀疑,将这些怀疑暂时剔除,把全部的精力都用在建设文明和保住生命上,这是最好的折中办法……
在维多维尔的思维急速跳跃中,一片黑红色的雾霭开始弥漫在总旗舰支撑的秩序场外层。星明帝国规模最大规模的舰队即将进入一个新的Σ边境世界,新的频率区间将很快归属帝国统治。
在无形的航道中,一个个极端扭曲压缩的信息奇点在吸取足够创世纪力量后,在虚空中无声而迅速地爆炸,秩序的光芒点亮虚空中的沉默与死寂。在新生世界急剧膨胀过程中,来自远方的帝国腹地已经完全成型的重装堡垒世界群也开始与这里的新生信息互动,并提供全方位的支持。
……
根据曾经的观察者计划和从Σ数据库提取的资料推断,Σ全盛时期的“虚空疆域”广阔到难以想象。在很长的时间内,Σ似乎一直在执行着类似观察者计划的任务,并且可能执行的非常严格细致。广阔的疆域为它们提供了丰富的样本。对于有能力记录一切的人来说,常规生命的生死变化也是一段深刻的故事。
现在,帝国舰队正行进由在这样的“样本世界”构成的“外围领土”中。虽然帝国会毫不留情地拆毁所有被Σ宇宙基准稳定锚或暗星要塞所支配的世界,但是,帝国也在尽可能地保持精确和谨慎——
生命脆弱,但也极顽强。即便是遍布污染的世界,偶尔仍有残存的亮点漂浮于那被污染蹂躏过的晦暗虚空之中。在那些对整个世界来说十分逼仄的角落里,只要有一丝生存的机会,生命不会完全熄灭。
每当遇到这样的光芒,帝国都会小心翼翼地将它们切割并妥善保存,即使观察者的第一次记录不愉快。
在前线逐渐伸向黑暗和未知之地时,帝国第四天区内部,一个几乎没有任何超凡信息辐射的世界中,观察员的“望远镜”再次聚焦于一个刚刚被解冻的“肥皂泡”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