绪论

一、研究的意义与目的

孔子是中国传统文化的符号和象征。一提中国传统文化，就是儒家，至少儒家是最重要的代表。而一提儒家，首先和主要想到的，就是孔子。所以研究孔子的思想，对理解中国传统文化，具有特殊重要意义。

对孔子思想理解方面的最大分歧之一，就是孔子信不信天命和鬼神。孔子的天命鬼神思想之所以重要，值得反复研究，一是因为孔子的思想已不仅代表个人，而是整个儒家思想的代表，甚至是中国传统文化的代表之一。故其对天命鬼神思想的态度，直接影响到对整个儒家宗教思想的认定，甚至关乎对整个中国古代宗教思想的认定。

二是因为近百年来，从梁启超认为“儒教非教”，陈独秀又说中国古代是“无宗教国”，专门研究古代思想的学者对于孔子的天命鬼神思想，一直存在不同的理解，故学界对孔子是否信仰天命鬼神也一直存在分歧，认为孔子相信天命鬼神的有之，认为孔子怀疑甚至不信天命鬼神的亦有之。经过了一百多年对“儒教非教”与中国古代是“无宗教国”的提倡，在其他学术领域中，甚至整个社会，普遍把孔子理解为不信天命鬼神，至少那些认为孔子对天命鬼神持怀疑和冷淡态度的意见，占有绝对的优势。就在当今专门研究古代思想的学者中间，也并没有重视前辈学者在孔子天命鬼神研究中产生的分歧，仍是相信孔子不信天命鬼神者居绝对多数，甚至觉得这如同不证自明的公理一样，成了理解古代思想状况的基础性观念和前提。然而许多理论问题的判断失误，其原因恰是这些被认为是基础性观念或者作为前提的结论往往是最需要认真考察或重新论证的论点。

三是因为从西周末年至战国，一直被认为是古代宗教动摇与转变的时期，无神论思想开始崛起，在《诗经》、《春秋左传》、《晏子春秋》、《国语》、《荀子》等反映该时期的文本中，都被认为记载了怀疑甚至不信天命鬼神的事实。这些事实作为无神论的证明，明显与传统宗教产生矛盾。孔子作为儒家的创始人，生处春秋末年，正处于这样的一个宗教转变时期，其天命鬼神思想无疑要考虑受当时宗教大背景的影响。这正是现在孔子被认为是无神论者，故不信天命鬼神的重要原因之一。但目前学界对春秋战国间无神论思想崛起的研究，基本方法是通过一个个人物的具体思想作为案例，从众人物的思想归纳出当时宗教情况的转变。那么，孔子天命鬼神思想的研究，自然需考虑受当时宗教大环境影响，反之，在重新考察孔子天命鬼神思想之后，其结论也将对当时传统宗教与无神论崛起之间的关系，提供一个很好的案例，给中国先秦宗教研究增添更可靠的材料。

阐述了这些意义之后，本书的主要目的，是解决孔子是否信仰天命鬼神，即孔子对天命鬼神的态度。孔子真的不信天命鬼神吗？先看一下近现代学者对此的争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