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入将门始弄枪,牛刀小试露锋芒。
昭昭天意君须会,大厦将倾要栋梁。
李克宁是李克用的二弟,李克用起事后就一直跟随左右,破黄花、攻蔚州、逐黄巢,杀贼万计,立战功累累,在其兄弟中,李克用最喜欢他,因而先后授予他为内外都制置、管内蕃汉兵马使、检校太保、充振武军节度使等要职,军政大权集于一身。李克宁性情敦厚,诚意待人,治军有方,在晋军中威望很高。
李存勖即位后,很是惧怕这位劳苦功高的叔父,怕招来杀身之祸,因而拟将晋王之位让给叔父,对他说:“侄儿年幼,未通军政庶务,虽承遗命,恐难弹压大事。叔父勋德俱高,深孚众望,当继晋王之位,孩儿愿辅佐叔父。”李克宁急忙跪下道:“王兄遗命,要我等辅佐我儿,谁敢有异议?请我儿好生即位,莫再言让位一事,以伤我心。”
李存勖即位当天,李克宁率先行了跪拜之礼。激动的李存勖热泪盈眶。朝贺完毕,李存勖跪在李克宁面前哽咽地说:“叔父高恩厚德,侄儿没齿不忘,此后叔父若有驱使,侄儿愿结草衔环,以报叔父大恩。”李克宁听后,急忙将他扶起说:“侄儿现已即晋王之位,晋王乃我主,为叔怎敢以下犯上,乱了纲常。今后,惟恪尽职守,一心效命。”
李存勖感激涕零,遂将军政大权全部交给李克宁支配,成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人物。李克宁获得了至高无上的权力,晋之文武官员趋之若鹜,大都依附于他。他也不负李存勖的厚望,将一应军事政务治理得井然有绪。
却说李克宁有一养子,名唤李存颢(hao)。此人城府极深,阴险毒辣。有一次,他趁给李克宁拜寿之际,对李克宁说:“兄亡弟及,古今同例,三国时的东吴孙策、孙权兄弟不正如此吗?叔父拜侄,理所安在?富贵功名,当宜自立,天与不取,后悔无及。”李克宁听后大怒,指着他的鼻子呵斥道:“住嘴,混账东西,竟敢说这等大逆不道之言。我家世三代,父慈子孝,天下知名。今我兄将复兴唐室重任相托,安敢不死心塌地。我亦何求!此事莫再提起,若再胡说必斩尔首,以惩离间我骨肉之罪。”
李存颢见直接进言不起作用,便动员自己的夫人,常在李克宁之妻孟氏耳边唠叨此事。李克宁之妻孟夫人,凶悍异常,李克宁很是怕她。她又常与这帮人搅和一起,闻听此言,正中下怀,便也力劝李克宁自立为主。李克宁只是不安地说道:“你们整日密谋此事,迟早被人侦知,我非被你们害死不成。”孟夫人却振振有辞地说:“夫君,天下须有德之人来做,想你身经百战,功勋卓著。没有你运筹帷幄,四处征讨,哪有今日之强晋?如今又是众望所归,大家都盼你继承先王大业,早日复兴唐室,而亚子(李存勖小名)不过一孩童,打过几次仗?再说也不懂得料理政务,这样下去,如何能完成先王遗愿呢?”
李克宁虽然忠诚,怎奈每天却总被这些人围困游说,尤其是夫人孟氏,更是苦苦相逼,软硬兼施,时间久了,使他真起了谋位之心。孟夫人见李克宁终于动摇,急忙将李存颢召来,对他说:“那事你父帅已同意,下步该如何去做?”
李存颢高兴地直想跳起来,搓着手说:“只要父帅同意,其他都有孩儿去做。梁主朱温,在‘夹寨’失手后,对亚子恨之入骨,现正在调兵遣将,对我进行包抄,以报前仇。眼看大战在即,我军难望获胜,只要抓住亚子及他母亲,送与朱温,朱温就会罢兵。这样义父既可称王,又可解我之围,一举两得呀。”
孟夫人沉思片刻道:“此计甚好。但你如何抓亚子,他身边卫士众多,如今又把嗣源调回晋阳。看来他是有所提防了。”
“所以,我们不能再等下去了,孩儿已经与诸位将军谋划得当。亚子喜欢看戏,让父帅请亚子过府看戏,在这里把他囚禁起来,便万事大吉了。”
孟夫人听后,摇着头说:“只囚了亚子,还有他娘呢?还有嗣源,他手里有三千多禁卫军,若包围了咱这个院子,到时怕不只是放了亚子,定还会惹起大祸,还得有个万全之策才是。”
李存颢阴险地笑了笑,说道:“孩儿早有安排。已经收买了宫里的主管史敬容,内外一起动手,并分兵把守张承业、李嗣源、李存璋的府邸,若有动静,格杀勿论。”
“好!此事就由你来安排,事成之后,亏不了你的。”
李存颢答应一声出去了。
就在此时,史敬容正在一五一十地向李存勖密报此事,李存勖不禁大吃一惊,不敢相信这是真的。等史敬容拿出他与李存颢的盟约书后,才确信无疑。他急忙把宰辅张承业,李存璋,李嗣源召进王宫,流着眼泪说道:“存颢与叔父阴图叛乱,欲将我母子交与朱温,以解伪梁之围。叔父所作所为,已无骨肉之情。我不忍心看到自相残杀的局面,今请几位过来,就想告诉你们,我打算与母亲离开晋阳,将晋王之位,让与叔父,以避免发生骨肉相残之事。叔父登位后,望你们好生侍奉,早日完成先王的遗愿。”李存勖说完,心中不觉大恸,号啕大哭起来。
张承业躬身向前,扶住万分悲伤的李存勖道:“老夫亲承先王遗托,言犹在耳,存颢辈意欲降贼,大王哪里可以安身?不即刻除掉此二人,恐先王基业不保呀!”
李存璋义愤填膺地说道:“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大王不必忧伤,他无情,休怪我们不义。今晚我就将他们一网打尽。”
李嗣源更是恨得咬牙切齿,恨恨地骂道:“这定是存颢所教唆,我曾听父王说过,此人阴损,有虎狼之心,定要多加提防,今果然跳了出来。兄王说吧,该怎样处置。”张承业接过话说:“按大唐律令,试图谋逆者,满门抄斩!”
李存勖叹口气,咬着牙齿说道:“李存颢自是罪不容诛,当灭三族,只是叔父的一家,都是我的至亲,于心何忍?还是按先王定的章程办吧,首恶必惩,协从不问,就让他的家人还回大漠去吧。”他正正神,两眼冒出一丝令人生畏的目光,说道:“明日正好有朝会,李嗣源听令!命你带一千禁卫军,明日在王宫内设伏,待李克宁、李存颢进宫后,将其抓获,不得有误。”
“李存璋听令!命你带一千禁卫军,等嗣源得手后,迅速将此二人府邸包围起来,不得走脱一人,听候发落。”
“张承业,史敬容,你们二位与本王一起,在此等候。等嗣源将二人押来后,一同审讯二贼。”
李存勖果断地做好了布置,心里畅快了许多。
第二天早朝时,李嗣源果然将二人五花大绑地押到大殿。李存颢还在叫冤,一看到李存勖身边的史敬容,便明白了,他用力挣脱押解的侍卫,一头向史敬容撞去,瞪着血红的眼睛骂道:“你这个两面小人,爷爷做了鬼也饶不了你。”
李克宁见事已败露,无言以对,只是垂泪叹息,李存勖眼含热泪,断断续续地说:“侄儿初以大位相让,叔父不忍弃先王遗命,辅佐孩儿登上晋王之位。今已事定,却要将我母子投向虎口,叔父何忍此心?”说完,竟坐在地上嚎哭起来。李存颢冷笑着说:“亚子,休要装神弄鬼了,没有我们卖命,你能有今日?我跟先王出生入死之时,你在哪里?我忠的是先王,孝的是先王。你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儿,我偏不忠你。我全家五十多口人,等你去杀呢,哈哈哈……”
李嗣源上去给了他几巴掌,说道:“死到临头,还敢放肆!还不快闭嘴。”李存颢冲着李嗣源冷笑了两声道:“嗣源兄弟,哥哥给你说句心里话,你也不要高兴的太早了,哥哥不是输在你手上,是输在父帅顾念先王、优柔寡断的心肠上。哥哥今天的下场,也是你将来的下场,亚子不是先王,没有先王的气量,兄弟虽然战功卓著,切记功高盖主呀!哥哥劝你该放手时且放手呀。”
李存颢说完,转身向着李克宁,两道热泪,潸然而下,“扑腾”一声,跪倒在李克宁脚下,声嘶力竭地说:“父帅呀,孩儿对不住您老人家,是孩儿害了你呀!下辈子,孩儿愿做牛做马,服侍您老人家。孩儿去了。”说完,一头向殿柱撞去,只听“嘭”地一声闷响,李存颢当场气绝身亡了。
李克宁见状,本打算去扶,由于双手被缚,动弹不得,跺着脚哭道:“存颢我儿,你要等为父一下呀。”他转过身,对李存勖说道:“事已至此,吾复何言?叔父只有一事相求,存颢跟随先王出生入死,战功卓著,看在此份上,请保全其家人性命。如此我死而无憾了。”说完,李克宁头也不回地向殿外走去。
一场宫廷风雨,就这样平息了。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阿三到晋阳已经四年了,从一个十岁大的孩童长成了一个身强力壮的汉子。自从李存勖赐名李从珂以来,人们不再叫他阿三了。前些年,由于李嗣源除了有个女儿外,尚无子息,就把从珂视为己出,十分疼爱。后来大娘子曹氏又生了一个儿子,取名李从荣。魏氏也生了个女儿,三个月大时便夭折了。因从珂排行最大,人们都称呼其“大相公“。在这四年中,由于义父李嗣源多次荣获战功,被晋王李存勖封为邢州(今邢台)节度使,带重兵驻守邢州,以防梁军的势力再向北发展。李嗣源上任时,只带着魏氏与从珂。
李从珂尽管才十四岁,生得却是虎背熊腰,状貌雄伟,一只手竟能把一个四百斤重的铜鼎举过头顶,被称为神人。李嗣源看他臂力过人,更是喜欢,就把自己身上的骑射功夫,都教会了他。
李嗣源到邢州后,先整顿兵马,修筑城池,以防梁军来犯。在整顿军纪中,发现一个将官出营嫖妓,夜不归营,被李嗣源斩了。在从珂的苦苦哀求下,给他补了军籍,替代了这位将官。魏氏看到儿子穿一身簇新的将军战袍,更是英雄威武,心里很高兴,对他说:“儿呀,没有你义父,哪有我们娘俩今天,你要好好帮你义父,给娘争气。”
“娘只管放心,孩儿我今后要立大功,给您老争气,让他们不敢小看我们。”李从珂坚定地说。
却说朱温,自从晋军破了他的“夹寨”以来,大伤元气,他没有想到,李存勖竟能抓住战机,将他打败,只得把兵马退回黄河以南,等待时机。他本打算利用李克宁谋反的机会,出兵山西,一鼓荡平两晋之地,却没有想到,那场内讧很快被李存勖弹压下去,使他无机可乘。他常对左右说:“鸦儿(李克用)之子若虎狼,我的儿子若猪狗,我若死后,必被其所灭。我等必须寻找战机,早日扫平两晋。”
朱温是个说做就做的人物,当他打听到李嗣源在邢州的驻兵只有二万人后,高兴起来,对朱友文说:“柏乡之耻,侄儿今日不报,还待何时?晋军重兵,远在凤翔,我即刻派康怀英佯攻凤翔,使那沙陀小儿不敢调出一兵一卒。你带三万兵马,星夜前往邢州,打败那个‘李横冲’,以雪前耻。”朱友文自从丢失柏乡后,一直在众将面前抬不起头来,当听说伯父派康怀英佯攻凤翔,来支持他攻打邢州后,高兴起来,对朱温道:“请伯父放心,侄儿已不是五年前了,这些年跟着伯父学了许多战术,还不曾使用过。只要拖住李存勖的援军,打下邢州若探囊取物。我非把那个‘李横冲’变成‘李哼哼’不行。”
“哈哈哈……就凭我儿的豪言壮语,一定能攻下邢州,若得手后,继续北上,一鼓作气,拿下柏乡、镇州、定州、沧州。到时,伯父会有援军跟上的。”
朱友文点了三万人马,选了个黄道吉日,向河北杀来。
梁军的动向早被晋军的细作侦知,李嗣源接到密报后,马上派人禀报了李存勖,要求派兵援助。李存勖回书说:朱温正欲兵围凤翔,不能分兵,邢州能守则守,不能守可弃城回晋。李嗣源得到这样的答复,心里很是矛盾,若放弃邢州,将丧失河北大片土地,若坚守邢州,又无获胜的把握。
李嗣源把军师安重晦与几位心腹将领请到议事厅,商议此事,他开门见山地说:“梁军来势凶猛,且人马超我近一倍,欲与我决战。诸位说该如何应敌?”李嗣源说罢,看着安重晦。安重晦沉思片刻,捻着胡须道:“没有什么妙策,只有坚守城池,再去派人前去晋阳见大王,请大王派援兵前来……。”
李从珂第一次参加议事,也不知深浅,开口说道:“父帅,这点兵马,还值得等援军吗,孩儿愿带一支人马,埋伏在城外,等梁军到来攻城时,孩儿带人冲进敌阵,梁军必然大乱,父帅再指挥人马,杀出城来,我们两面夹击。”
安重晦自从跟随李嗣源以来,常为他出谋划策,运筹帷幄,受到李嗣源与众将官的尊重。在他说话时,从没有人打断过,今天却无端被李从珂插了一杠子,心里很不是滋味。他冷笑了两声,对李从珂说道:“大相公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呀,这是打仗,你还以为是在镇州的山上玩打仗的游戏呀。”
安重晦这句话,让大家都笑起来。李从珂最讨厌人们提起他儿时的旧事,今天安重晦竟当着这么多人,提起这件事,简直是对他的侮辱。他强压怒火,继续说道:“从珂已经被父帅任为将校了,已经不是孩子了。既然是议事,我也可说几句话,听不听全在父帅了,何劳他人闲话。”李从珂说完,瞪了安重晦一眼。李嗣源想起自己曾在晋王府第一次议事的情景,不由的笑起来。但他还是说:“大人们议事,小孩子家休要多嘴。”李从珂只得退到一边,生着闷气。
“将军,大相公的话有理呀。梁军远道而来,并不知我军虚实,若我军乘其不备,对其两面夹击,定以为是我援军到来。险中取胜,古今战例很多。”
“哦,李先生也这样认为?”李嗣源转向那位说话的人问道
这李先生名叫李袭佶,洛阳人士,是玄宗朝宰相李林甫的后人。原在河中节度使手下谋生,后投奔晋阳,被晋王封为榆次令。袭佶为人恬淡,常以文辞自娱,所写告示檄文,辞藻华美,铿锵有力。李存勖很看重他,就派他到邢州做了刑狱判官。李嗣源到邢州后,发现他办事公允,果断,腹有雄才大略,胸怀安邦之才。一直对他另眼相看。他见李袭佶支持李从珂,就敦请其把话说完。
“先生这样说,想必有一定的理由,请先生详言。”
“听大相公所言,确有英雄气概。朱友文此番进犯,以为晋王不能派出援兵,其兵力又数倍于我,极易生轻敌情绪。兵法曰:骄兵必败,将军可派出一股人马,等梁军赶到后,大张旗鼓,置于铭州、磁州一线,断其退路,摆出关门打狗,与之决战之态,梁军必然军心大乱。再派出一股人马,按大相公所说,先埋伏于城外,待梁军攻城之时,直捣敌阵。届时大将军大开城门,与之交战,梁军自然误以为陷入我重兵包围之中,必然无心恋战。”
李袭佶的话,使李嗣源茅塞顿开,点着头道:“先生言之有理。”他抬头看看安重晦,问道:“军师以为如何?”安重晦思索了片刻道:“虽然是步险棋,但援军无望,又要不丢掉邢州,只得如此了,还是请将军独断吧。”
李嗣源环顾了一下四周,庄严地说:“邢州乃战略要地,扼守中原之门户。邢州在,河北在;若丧失邢州,等于失去半个河北,故不能轻言放弃。本将军决意誓与邢州共存亡,决不后退半步。众将听令:安重晦,带三千人马,绕道铭州、磁州,等梁军一过,立刻断其退路。须像李先生所言,要大张旗鼓,大造声势。托拨汉,你带五千人马,埋伏于城外,等梁军攻城时,发起突然袭击,搅乱敌阵,使敌军首尾难顾,不得有误。有临阵逃脱者,格杀勿论。各自按此部署准备去吧。”
“遵命。”众将官齐声答道。
“父帅且慢,还有孩儿呢,怎的没有孩儿的事情?”李从珂从后一步跨将出来,急切的问道。李嗣源看了他一眼,说道:“你年龄尚小,未曾亲历战场,暂在城楼上观战。”
“父帅说过,您也是十几岁就上了战场。父帅能够做到,偏孩儿就不能做到吗?”
“这……”李嗣源一时语塞,不知如何回答,而在一旁的安重晦还在恼怒李从珂瞪他的那一眼,心想:“一个捡来的贱种,竟敢与我作对,今日就除了你这个小王八蛋。”他想到这里,阴险地笑了笑,对李嗣源说道:“将军,大相公少年英豪,应该让他见识一下,就让大相公与托拨汉将军去吧。”
“这……”李嗣源正犹豫间,那李从珂不知是计,竟还高兴地对安重晦说:“谢谢军师。父帅,孩儿就与托拨汉将军去了。”还没等李嗣源说话,李从柯拉起他就向外跑去。
却说朱友文,刚在邢州城外扎下营寨,就听说晋军断了他的退路。他起先不相信,以为是晋军故意放出的谣言,便派出去十几个探马打探此事,确定这消息无误,心想:晋军主力,远在凤翔,伯父正派人马前去围困,那沙陀小儿怎敢置凤翔于不顾,派兵断我退路?决计不会,定是李嗣源用计,引我上当,此雕虫小技,糊弄三岁顽童去吧。于是,他发出将令:“不去管它,只管攻城,城破后再回兵讨伐。”
军士们可不这样看,当他们听说退路被晋军截断后,都感到不妙,联想其上次的惨败,认为晋军敢断后路,定有重兵在此埋伏。一时间流言四起,众说纷纭,军心大乱。军士们又不敢逃跑。因为朱温治军自有他一套方法,为防止军士们“开小差”,每个军士脸上都被刺了字,既是跑了回去,也无处安身。
朱友文知道军心不稳,心里很是着急,怕又出现上次失败的局面,急忙向军师讨教,军师们认为:只有迅速攻下邢州,军士们方能安心。于是,朱友文不顾长途行军的劳累,第二天就下令攻城。
李从珂与托拨汉所带领的五千人马,早就埋伏在城外的乱草沟里,一支响箭飞来,知道是发出了进攻的信号,两人就带着所有人马,杀声震天地向敌阵冲来。梁军被突然杀来的人马弄得不知所措,立刻乱了阵脚,纷纷四散跑去。李从珂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挥舞着一杆浑铁长枪,那里人多,就杀向那里,毫不畏惧,越战越勇,敌人的鲜血贱满了他的战袍。站在城楼上的李嗣源看的真切,心里赞叹李从珂的英勇,同时也为他捏着一把汗。他正要下令开门出击,突然发现,他的人马开始向后溃散,心里登时紧张起来。
李从珂直顾着拼杀,一回头,发现跟随他的那些军士们都不见了,他这才将战马催到一个高坡上,向后望去,看到他们的人马纷纷向后退去,不知发生了什么。他赶紧返回去,杀开一条血路,追上一个骑将,大声喝道:“你们为何后退?给我站住!”那个骑将不认识李从珂,慌里慌张地说:“托拨汉将军中箭身亡了,我们不如逃命去吧。”
“你说什么?托拨汉将军死了?”
“生死不明,军士们没了主将,都四散跑了。”
李从珂明白了后退的原因,心想,如果不马上制止后退,队伍立刻就溃不成军。他打马追赶上那些后退的军士,站在他们面前大喝一声道:“站住!我是大将军之子李从珂,谁再敢后退,格杀勿论。”话音刚落,见一个军士还在后退,李从珂纵马追上,只一剑就砍下他的头颅。他把那血肉模糊的头颅扔在地上说道:“谁再后退,就是这个下场,你们看到了吗?”
这时,过来一骑将,看着李从珂道:“你只不过一个小校,凭什么敢管我们爷们,我们不听他的,走呀弟兄……”那骑将话还没有说完,李从珂手起刀落,立将此人斩于马下。对左右言道:“瞎了眼的东西,竟不认得小爷,我乃大将军之子李从珂,他竟不认识小爷,你们认识吗?”
后边的几位军士认出了他,忙说道:“是大相公,是大相公,我们见过。”
“好,既然认识小爷,就听我的话。”
“听大相公的,听大相公的。”
“托拨汉将军待你们如何?”
“好呀!”众人答道。
“托拨汉将军如今战死了,你们不去为他报仇,反而后退,你们对得起托拨汉将军吗?趁他的阴魂还未散,我们让托将军看看,到底谁是英雄,谁是狗熊。为托拨汉将军报仇,给我杀呀!”
李从珂说完,回身率先向敌阵杀去。这些将士们在李从珂的感召下,也纷纷向敌阵冲去。
李嗣源见城外的人马溃退了,正在犹疑要不要开城出兵,突然听到城外杀声又起,再一看晋军又杀了回来,立即下令道:“你们看,我们的人马又杀过来,给我打开城门,出兵迎敌。”
梁军本以为城外的晋军被打散了,没承想转眼又杀回来,只得先放弃攻城,回头对付城外的晋军。说时迟,那时快,只听一声炮响,城门大开,一万多人马从城里冲杀出来。阵势逼人,杀声震天,梁军腹背受敌,立刻斗志全无。兵败如山倒,梁军死得死,伤得伤,剩下的残兵败将只顾四处逃窜。朱友文看到自己的人马已溃不成军,不敢恋战,便在十几个亲兵的护卫下,自顾向南逃走了。打扫战场时,李嗣源与李从珂父子在战场上相见了,李嗣源看到李从珂满身血污,以为他受了伤,十分着急,忙下马问道:“我儿伤在哪里?快随为父回城疗伤。”
李从珂把长枪插在地上,割下一块战袍,边擦身上的血污,边说:“孩儿并不曾负伤,不信您看,这血都是梁军的。”李嗣源仔细地看了看浑身血污的李从珂,眼里不觉淌出了热泪,拍着他肩膀说:“我儿小小年龄,竟如此英勇,不愧是我的好儿子呀!”
邢州大捷的消息传到晋阳,李存勖接到捷报后,非常高兴,特别是当他得知,此次获胜,李从珂立有奇功后,更是兴奋,对左右说道:“嗣源父子,真乃虎将,此是我大晋之福呀。”立刻下令给予表彰,并正式任命李从珂为金枪指挥使,在李嗣源帐下听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