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前世与暴风雨前的日常

“司敌,住手罢,算我求你了!”

看着半空中那道杀气凛然的身影,以及他所投下的死气沉沉的目光,楚斌低下头苦苦恳求着。

“现在不是我们内战的时候啊!!国外群狼环伺,难道真要我们国家山河破碎你才甘心吗?!”

“司敌!!!现在不是你发泄仇恨的时候,不光是你,我们也是,连我也是,失去了重要的同伴、爱人、朋友,才更加懂得珍惜!现在真的打起来,我们国家就真的完了!”

楚斌旁边一个青年神情痛惜,大声喊道。

“这个国家的人。”

悬停在半空中的男人机械般地缓缓开口。

“都,该,死。”

“滚开,楚斌、辜良。”

司敌说话间,楚斌只感觉到周围的空气都凝滞起来了,不是比喻,是真的凝滞。别说行动了,自己一方的异能者就连呼吸都变得艰难无比,楚斌知道,司敌要开始发难了!

“楚斌,动手吗!”不知谁喊了一声,楚斌察觉到几十双目光看向自己。

真要打这场不可能会赢的战斗吗?还是试试用那招?!!!

楚斌心中发狠!冲着辜良吼道:“辜良,来!”

辜良用力点了点头,对着楚斌大吼一声,双目瞬间血红一片,楚斌只感到自己本就凝实的精神一下子又变得浓烈无比,当下毅然将自己的全部精神力都转化成源力,然后再全力催动...

时间瞬间静止,接着...周围的世界一下子开始倒转起来。

楚斌也是第一次操纵如此澎湃的源力,也还是在辜良的增幅下自己的精神才能勉强驾驭,只见周围就像以自己为第一视觉的、倒放的电影,好像整个时空中所有发生的一切都在往过去飞速退回,和以往使用能力不同的是,这次根本停不下来了!

楚斌看着面前的影像倒退的速度越来越快、越来越快,意识慢慢陷入沉睡...

他不知道的是,时空飞速倒退下,他脑中的源力一点点耗尽,最后停在了十年前源石刚刚降临的那一天!

停在了,少年时期的楚斌趴在课桌上熟睡的、这平常的放学后。

在一秒凝滞之后,时间又开始正常运转起来...

双江市,双江一中,高二5班教室内。

吵闹的教室,窗帘在微风中浮动,傍晚的夕阳斜斜照在窗边一个棕色头发男生熟睡的侧脸上,凌乱的书堆旁,他的表情轻松,眉头舒展,嘴角微微翘起,仿佛梦见了什么幸福的事情。

“你要睡到什么时候啊!楚斌,这都快上晚自习了!”

一个身材娇小的女生出拳猛地捶在这个男生的背上,接着用一副很无语的表情说道:“你是一下课睡到现在?你都不知道饿的吗!”

在使用暴力之后,这个扎着两根细细长长的高边双马尾的女生抱胸而立,面色不满。

“啊啊啊嗷嗷!卧——槽!疼!轻点行不行啊?”

棕色头发的男生看起来被这一下捶得不轻,整个身体都弯成体操运动员一样了,他手捂着背部,面容痛苦地扭曲着。

“于静,你下手能不能轻一点,我骨头都快断了好吗!”

棕发少年楚斌痛苦得皱起眉毛,只是他黑色的瞳孔中没有大多数青春少年所拥有的朝气,反而透露出一丝沉沉暮气。

“哼、哼、哼,知道我于大人的厉害了吧?还不赶紧给本宫请安。”

于静明显有些戏精附体了。

“楚斌,你这一身肌肉是怎么长的?防御力不行啊!”

楚斌位置前一个白净的胖子转过身来拍了拍自己的胸脯说道:

“看看我!这,肌肉!这,力量!来,于静,来试试我这健壮的身材!“

咚~~~~!!!!!

“嗷哟我去~,你谋杀啊!能不能轻点~~~”

虽然楚斌记得自己刚才好像是梦见了什么美好的东西,但是刚醒就出现了这惹人发笑的一幕,楚斌被打醒的怨气也就都消散了。

“让朱子扬这家伙装。”

楚斌轻笑了两声,正要说什么的时候。

“叮~~~~~~~~”

上晚自习的铃声响起了。

都上课了?!

楚斌赶紧跑出教室去往厕所,他快速地解决完毕走到洗漱台洗手,但是这时候,楚斌却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徒然加快,呼吸也变得又深又重起来!

呼哈,呼哈,呼哈.....

一时间,楚斌感觉自己就像是一口气围着操场跑了三十圈,累,太累了,简直就是精疲力尽!

我怎么了!这什么情况!?

楚斌深重地呼吸着,身体瘫软,一下子趴在了洗漱台上,他不经意间抬头看向对面镜子中的自己,发现这张熟悉的脸竟然在笑?!

什么鬼?!!!

楚斌很清楚自己明明没有在笑啊!他尝试控制自己的身体,却发现有一种十分晦涩的感觉笼罩着他,就像是陷入了粘稠的泥潭,一举一动都吃力无比。

“我,成功重生了吗?”

倏然,楚斌看见镜子里的自己竟然自顾自地说起话来,同时‘自己’还一副疑惑不解的表情。

“你你..你是谁!?你把我怎...怎么了!?”

镜子中的楚斌时而表情惊恐,时而又一副疑惑不解的样子,他猜想自己可能鬼上身了,说出的声音都恐惧得颤抖。

“啊!!竟然十年前的我的意识还存在着!?可恶,怎么回事??有什么力量在压制着我?

这是...时空法则?!!那个传说果然是真的?!...好难受!它在镇压我!!怎么办?

等等!如果我将自己的精神包裹意识融入这个时候的自己,不知道能不能躲避法则的镇压!?”

楚斌保持着惊恐,但是他觉得自己越来越困,变得好累好累,他只是强撑着看见镜子里的自己——表情认真又郑重。

接着,自己又开始不受控制地说起话来:“听着,楚斌,你必须阻止关冬媛的死!你一定不能让她死!还有,你一定要跟于静表白!明白了吗?哎!!可恶,如果那个传说是真的,你现在和我对话的记忆会被法则的力量抹去!真是该死!!”

镜子中的自己似乎十分懊恼的样子,楚斌从来不知道自己竟然能做出这种表情,他想说话,却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只能看着镜子中的自己继续开口道:

“听着,楚斌,我是十年以后的你,因为某些原因现在正直接在你的脑中像这样跟你说话,你不用担心,我无法同化你的意识,更无法占据你的身体,接下来,我会尽全力融入你的精神世界,将自己的一些记忆和经验与你共享,尽管你有很大可能什么也记不住,但是你一定要记得,为了拯救这个国家,你必须要阻止司敌的共鸣觉醒,然后,这一世一定要让小静获得幸福,所以你一定不能让关...”

楚斌太困了,还没听完‘自己’所说的话,就一下子昏睡了过去,倒在了卫生间洗漱台前的地板上...

楚斌是被猛烈地摇晃醒的,他一睁开眼,看见的是一个熟悉的帅气面容。

这张脸的主人看上去有些担心楚斌的身体情况,他还伸手摸了摸楚斌的额头。

“...楚斌..喂,楚斌,你没事吧?怎么在厕所门口昏过去了,你这家伙昨晚熬夜看漫画了吧?”

“嗯?”

楚斌一脸茫然地摇了摇头,诶?我是怎么了?我记得我是出来上厕所,然后我..我...

楚斌感觉自己应该是经历了什么,却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来了。

“辜良,我也有些懵,会不会是外星人偷袭我?”

“外...你睡傻了吗?赶紧去上课啦,黄老师都到教室了,赶紧的。”

辜良一把拉起楚斌,两人纵然飞快跑回教室,仍然被老师说教了一通。

回到座位上,楚斌还是想不起来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索性也就放弃了。他发现自己的右边衣袖是撸起来的,抬眼看去,一道狰狞扭曲的狭长疤痕趴在楚斌的右手前臂外侧——这是那次事故时留下的。

每当看到这道伤痕,楚斌总会不自觉的悲伤心痛,所以他从来不穿短袖,哪怕夏天再炎热,但是洗手洗澡的时候,换衣服的时候也会不小心看到,这时的疤痕会化作刀,一次又一次地刮过楚斌的心。

所以在嬉笑之后,楚斌时常会露出一副伤感的样子,久而久之,成为一种独特的属于他的气质。不知道的人还会误以为他是恋情复杂或是故事很多之类的,然而恰恰相反,楚斌的小学到高中的经历十分平淡,也没有刻意结交朋友,更没有谈过恋爱,由于性子冷淡,基本上交到的朋友毕业就不联系了。

“叮~~~”

近三个小时的学习时间飞快过去,不知不觉下晚自习的铃声响起了,学生们都各自收拾东西回去,而辜良这时候却逆着人流走到楚斌的身边,看起来心事重重地开口:

“楚斌,你有空吗?”

“怎么了?”

辜良平时基本上都是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很少有这种表情,连带着楚斌也下意识慎重起来。

“我——”

面色复杂的辜良正要开口,一道倩影却急忙忙跑过来,口中发出她特有的甜糯嗓音,“哎!你们有没有看到我的伞在哪里?”

回头一看,一个满脸着急的女孩子突然出现,带来一阵香风,两人的注意力完全被转移了。

两人齐齐摇了摇头。

这个肖星野,又忘东西了?不过要不是她的嘴巴长得太大,倒真是一个大美女。

这两个人此刻非常惊人的在想同一件事,而且现在肖星野并没有穿着臃肿的校服,可能是有些热吧,她将校服系在了腰下,露出胸前挺拔的凸出,再往下,细腰不要太明显了好吗,你知道你在引人犯罪吗?

不过这婀娜多姿的身段儿,啧啧,是真的养眼啊!

二人不敢多看,辜良这时候装模作样地抱怨起来,“话说我们都不知道你的伞长什么样子,就算看见了也不知道。”

“就是一把黑色的,带花边的。”

这时,一道尖又细的搞笑声音传来:

“愚蠢的肖大嘴哟,你说的是这把金伞——,还是这把银伞——,还是这把黑伞呢?”

楚斌一扭头,发现郑嵘这小子正在讲台上把玩着三把伞,其中有一把黑色的应该就是肖星野的了。

话说这小子还真能折腾,不知道因为捉弄肖星野被于静教训过多少回了,还死不悔改,屡教屡犯,屡犯不改。不过楚斌很理解他,应该是大部分青春期的男生都会理解他的,毕竟是那个肖星野嘛,腰儿细、瓜子脸、黑长卷,性格大大咧咧的,还经常犯二,蠢萌说的就是这种生物了吧,更何况,身上还香香的!

“还给我!”

肖星野大叫一声后快速冲向郑嵘。

“诶~~~,你还没说是哪一把呢?”

郑嵘占据地利,围绕着讲台和肖星野玩起了抓人游戏。

“黑色的那把,快还给我。”

“嘿嘿,这把可不是我的伞,我可做不了主。辜良!”

黑伞飞来,辜良一把接住,“哇呜!捡到一把伞!谁捡到就归谁!”他大笑着跑开道。

“辜良,快还给我!”

肖星野跟着跑到教室后门处,还没走的5班的学生都停下来看好戏了,毕竟一天辛苦的学习后,稍微一点骚动的娱乐效果都会被放大很多倍,这时候辜良已经坚持不住了,大吼一声‘楚斌’,就把伞抛了过来。

楚斌其实并不想参与进来的,奈何他是坐在窗子边的,而窗子正好又是开着的,更难受的是伞的前进路线正好就是窗外,犹豫了0.5秒,楚斌还是接住了伞。

“你们在干什么!!?”

突然,一阵老大的嗓门如惊雷贯入楚斌的耳朵,吓得他差点把刚抓住的伞都给抖落下来。

“你们男生又在欺负我家星野!郑嵘!你想死是不是?还有你,楚斌,是不是骨头又痒啦!”

楚斌眼神聚焦的一刹那,就只见到于静黑着小脸,凶恶的眼神正向这边瞪过来,应该是习以为常的于静的大嗓门才对,不知道为什么楚斌就是习惯不了,不知道这小小的躯体里是怎么发出这么惊悚的声音的。

“对不住了斌哥!我先溜了啊~!”

郑嵘一看形势不对,立刻脚底抹油了,辜良被于静的气势所摄,一时也不敢上前了。

这两个不中用的东西,一出事倒是全当缩头乌龟了!楚斌心中暗道不妙,大脑高速运转,拼命思考如何自保。

“我没想参与进来的,只是我不接伞就飞出去了,你看,biu~biu~”

说着楚斌还冲着于静用手模仿伞飞出窗外的样子。加上拟声词,搞笑又滑稽——为了少挨一顿打,楚斌也是拼了,疯狂飙演技。

可惜于静不吃这套,大步走来就是一发向上的直拳捶在楚斌下巴上,之所以是直拳,是因为于静的身高不够,加上臂长才能打到这个位置,不过还是疼得楚斌好像下巴脱臼一样,捂着下巴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看见这一幕,周围看戏的男生都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冷颤,乖乖,这下子要是打在自己身上可有得受的了!

一把夺过雨伞,又示威性地瞪了一圈周围的男生之后,牵着肖星野的手,于静一副大姐头的气势道:

“星野,我们走。”

肖星野道谢的声音和着周围女生拍马屁的话语声渐渐远去,辜良这才慢慢走过来,手搭在楚斌肩头,“你没事吧?”

楚斌摆了摆手,坐着休息了一会儿,才幽幽问道,“为什么受伤的总是我?”

“额....”

这话没法接了,总不能说是因为每次都是你运气不好吧?不过确实是,为什么每次被打的都是楚斌呢?奇怪,奇怪。

这头辜良正在沉思呢,楚斌已经起身走到门口了。

“走了。”

楚斌又恢复到往日地忧郁气质状态了,他本就不是一个斤斤计较的人,不只不斤斤计较,他其实对很多事持无所谓的态度,包括自己被捶的事情。反正捶都被捶了,还能怎么样?丝毫没有复仇的想法,说小了是佛系,说大了就是心胸宽广,跟这种人交往最是轻松不过了。

回去宿舍又是少不得一番吹牛打闹,熄灯后,睡在楚斌下铺的辜良翻了翻身,突然毫无征兆地开始说起了话,“楚斌,今天本来要告诉你一个大秘密的。”

“什么什么?你要告诉楚斌什么大秘密?”

郑嵘反应神速,一副好奇的语气,把脸转过来看向辜良的方向。这家伙就是爱凑热闹,好像一天有发泄不完的精力。

“是我疯掉了?还是这个世界疯掉了?可能我今天太累了,明天起床,又会是..平常的...一天....”辜良双眼慢慢合上,他太累了,说着话的同时就睡着了。

“嗯?你说什么,辜良,大声点。”

郑嵘不甘心地追问,换来的竟然是辜良的呼噜声!

“这都行?”

郑嵘看见正主竟然就这么睡着了,惊了一下,就转过身睡了。

在郑嵘下铺半躺着一个气质凛然的少年,他的一边长发刘海几乎遮住左边眼睛,两只耳朵上戴着耳坠,看起来十分像一个不良少年。

没有人注意到,此时的他深深地看了辜良一眼,嘴里喃喃道:

“难道他也成了...”

楚斌躺在床上正等着辜良的下文呢,见半天没反应,往下面一看才发现这家伙竟然睡着了,心中顿时奔过了一群草泥马。

“算了,应该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睡觉。”

这天晚上,楚斌好像断断续续做了很多个梦,梦境里的场景十分真实,不像以往能在梦境里控制自己的身体,这次的梦境里楚斌只能像看电影一样,看着梦境里的场景。

梦持续了好像数年甚至可能更久,期间楚斌只记得自己时而兴奋激动,时而愤怒咆哮,时而开心愉悦,时而悲伤流泪,但是具体的内容却是怎么也回忆不起来了,只是依稀记得大雨中正在倾倒的大厦、夜晚时火光冲天的房屋、正午时遮天蔽日的鸟群、断壁残垣的城市、满是断肢残体,血染的街道、还有陌生人群急切的呼唤、哭喊、恳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