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到晚上,儿子就要把客厅所有的灯都打开而且调到最亮,我说,把大灯走廊灯关上,光开小灯,已经足够亮了。儿子不解地问,为什么?我说太亮了,不做什么事的话根本不需要,小灯这么多已经够用了。
又多了一句嘴:“我们小时候,家里连这八个小灯中的一个这么亮都达不到呢。”儿子问,为什么呢?
“那时候家里穷,而且用电也没有现在这么方便。”
“为什么用电也没有现在这么方便?”
“在农村一开始用电需要专门找电工给架上电线杆扯上电线……”费事巴力地讲了半天,也不知道他懂了没有。
我该怎么让他去明白,天黑以后,母亲在西边的饭屋做饭,我们在中间的屋子学习,中间门上的上亮子上就砸上一个钉子,钉子上挂着一个五瓦的灯泡,发出橘黄色的光,烟熏火燎,年复一年,这点光也暗淡朦胧?临到母亲需要我们一起做饭或者烧水,就拿着书坐到灶台前,我最喜欢的是烧水——添上一锅水就不用操心了,只需要及时往锅底下添柴就行了,其余的时间可以安心看书。
不知道是实际需要还是现在房子的设计,我数了数,一个小小屋子一共用了大大小小26个灯。
然而,走过山南水北,我已不是西窗下的我;经过沧海桑田,老家已不是西山下的老家。她一直在我心里,可就算我从他身旁走过,她已未必认识我。
更别提我的儿子,可是我的儿子也未必认识她,他也未必知道他的母亲是从哪里来。
就像我无法给他解释以前的狗是吃屎的,我说了,他不信。
经历过什么,你就信仰什么。
前人不要苛求后人,后人不必责备前人,我经历过的,你想不到;你将要去经历的,我想象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