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叨已久的全省联考浩浩荡荡开始了。
今天我正在门口拿着金属探热系仪逐个探测,一边让他们报座号好核对信息,还剩没多少的时候,我以前的一个学生进来了,惨白的脸,平头的头发长了,而且不太平整,他什么都没说,我叫出他的名字,测完让他进去,后面的基本都无心测了。
我感到自己的脸上的肌肉在抽,眼泪憋了几次终于憋了回去,心也抽的难受。有一个疑问在心里,班上61个人,有两个没考上,我当时问班主任,班主任说他们两个也都准备今年走,他怎么又回来了?我过去低声问他在几班,他说没在这个学校。
我站在讲台前,看着他很不自在,跟以前一样——就是不抬头,我的脑子里一直有一个词——“造化弄人”。就像我当年高考的时候一样,几分之差,步履维艰。这是一段无人分享的岁月,至今不敢触及。过了几分钟,我看到他在抹眼泪,我踱到考场后面去站着。
我突然感觉特别想给他点什么,口袋里只有一个苹果,别的什么都没有,我差一点走到他的年前去掏出苹果给他——还应该有点什么,离分发试卷还有几分钟,我赶快跑回办公室,翻箱倒柜,前几天刚买了一本《孤独是生命的礼物》,内容还没有看,单看封皮的话,或许它才是合适的。
开考很长时间了,下着雨的天越来越冷,穿着大袄的我感到有一股凉气从脚底升起,极目全屋子的人,几乎都是一饱一暖,只有他还在穿着单衣,像以前一样。做题的时候极度认真,肩膀和头几乎成90度角,以前上课看到他这样,我总忍不住过去拍拍他的背,提醒他这样颈椎会坏掉的。可是现在不行了。
他缩在那里,还是那么沉默,那么倔强。
收卷了,我让他把书和苹果拿走。他说了声“谢谢。”
孩子,希望你能忍受孤独,享受孤独,走过这段旅程,让孤独开出繁华的花来。
孩子,即使不能一饱一暖,珠围翠绕,也希望在这薄凉的世界,你能多一份勇气和心里的温暖。
孩子,“明年此日青云去,却笑人间举子忙。”
身为渡者,不能将你送到彼岸,为师有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