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愈加阴沉几分，有些风雨欲来的味道，对于要替别人遮风挡雨的人来说，这种味道格为讨厌，又无可奈何。
不就是要加班嘛。
方才与思弦擦肩而过的中年男子站立在街旁的一棵树下，目视不远处那个跟夜里电灯泡一样的小姑娘上了一辆出租车远处。
不由得深深吸一口烟，啧啧称奇道:“哪来这么厉害的小姑娘，还这么大摇大摆，生怕惹不上麻烦一样。”
一辆载客的电动车驶来，驾车的老汉笑问道:“帅哥，搭车不？”
“谢谢，搭不起，好不容易从章区走到这。”男子摆手拒绝。
章区？
老汉一愣，大哥这里是霞区，和章区还隔着一个平区呢，十几公里，你大清早的能走到这？
“您真会开玩笑。”老汉显然不信，留下一句，继续去寻找别的客人。
“这年头，说实话都没人信。”
男子把烟头丢在地上一踩，掏了掏耳朵，那小姑娘上的出租车已经没了影。
样貌记下，回去查查是何方神圣。
倒不是他有什么特殊的癖好，而是这种在普通人前不知道内敛的高手很容易惹出事端。
嗯，最讨厌这种不安分守己的人。
“不过，不是超凡，还不归我管，希望不会和罗魔岛有什么关系，否则柯余乾那家伙有的烦了。”
男子转身离开，言语中充满对某人的遗憾和同情，还有一点点幸灾乐祸。
……
行车约莫三四公里，思弦被项煌归带着在一座城市广场前下车，这个时间点的大商场大门都没开，鬼影都没一个。
两人从一处小门进入内部，一路坐电梯上到五楼，思弦平静的外表下，充满新奇。
她从小上山就极少下山，偶尔也是二师姐回山时，带下来访友才有机会玩一玩。
倒是在电脑手机上看过很多外面的世界，但与自己亲身经历终究没法比。
有机会一定要找机会让师哥带我来逛逛。
大商场的五楼一般都是吃的和玩的，项煌归要带思弦去的地方便是一家赤龙会名下的游戏厅。
这个时间的游戏厅自然不会有客人，倒是已经打开的门口围着七八个人。
有的站着抽烟，有的直接坐在地上嗑瓜子，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点，就是脸上都带着巴掌印。
思弦一看，这不就是自己在早餐店教训的那些人嘛。
围在游戏厅门口的一伙人也发现走过来的项煌归两人，先是愣了几秒，然后全体起立。
一个光头青年小声对身边的西装老大说道:“老大，那，那女人追过来了，还带着项煌归那小子。”
“老子看得到！”
西装老大故作镇定，手心疯狂冒汗，忍不住摸摸还火辣辣的脸颊，对着躲在身后的一众小弟说道:“快去把李经理叫出来。”
闻言，七人同时转身，撒腿就往游戏厅里跑，期间还摔倒两个，也迅速爬去，大恨父母不给自己多生两条腿。
速度那是一个比一个快，眨眼间就只剩下西装老大一人孤零零的站在那，一脸无语。
好吧，我的错，但就算我没专门指谁，你们也不要都这么积极吧？
就算要一起跑，还不带我这个老大！
现在思弦已经走到他面前，项煌归小心翼翼的躲到她后面。
看着一个人杵在那的混混老大，思弦瞅了他两眼，目光停留在他脸上的巴掌印上，微笑道:“还疼吗？”
这微笑，甜美中带着羞涩，羞涩中带着关心，关心中带着甜美，仿佛天使般，西装男失神说道:“不，不疼。”
“看来是打轻了。”思弦微笑瞬间变成冷笑，吓得他一屁股坐在地上。
接着回头向项煌归问道:“不是叫你带我去你欠钱的赌场吗，来这干什么？”
“赌场就在游戏厅后面，一般人不知道。”项煌归连忙解释。
“噢？”
“什么赌场，我们可是做正经生意的。”
一个声音忽然打断两人的对话，一名身穿笔直西装的眼镜男子从游戏厅缓步走出。
此人天庭骨隆起，平正方阔，眉骨平满，打过发蜡的头发，一看就是属于那种职场精英。
“李，李经理。”混混老大连忙从地上站起，对男子低头哈腰。
男子眼中闪过难以察觉的厌恶，脸上带着职业微笑点点头，说道:“你先进去，这里我来处理。”
“是，是。”李经理的微笑对混混老大十分受用，还好李经理没生气，他还担心李经理怪自己呢。
待混混老大跑进游戏厅后，李经理才对思弦伸出一只手，礼貌的笑道:“小姐您好，我是这家游戏厅的管理人李益，不知有什么能帮您的。”
伸手不打笑脸人，还想发威的思弦顿时感觉一身劲没处出，犹豫一会，问道:“那些家伙是你什么人？”
“他们啊，是这里的员工，是哪里得罪小姐了吗？”李益正色回答道。
思弦歪歪脑袋“得罪到没有，见他们影响别人做生意，又欺负人，出手教训了一下，你没意见吧？”
李益一脸恍然大悟的样子，赞道:“教训的好，没想到他们会做这种事，小姐您放心，我回去会在教训教训他们，那家生意人有什么损失，我一定照价赔偿。”
他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样子，让了解他的项煌归心里发毛，真是见识了什么叫睁眼说瞎话，那些家伙就是他李益管的，怎么可能不知道这件事。
“赔不赔你看着办，我这次是来是因为这家伙的事。”
思弦摆摆手，又反手指了指背后的项煌归问道:“这家伙在你们赌场欠了多少钱？”
李益扫视一眼项煌归，大脑飞速转动，那些家伙的事他是知道的，如果他们的描述是真的，那眼前这姑娘绝对不简单。
先不论身手如何，单单是这面相气质，都看得出不是寻常人家能养出来的孩子，为了那一点钱得罪这样一号人物，不值得。
快速权衡利弊后，李益开口笑道:“也就六万多，这点钱，看在小姐的面子上，就不用他还了，您看如何？”
至于刚才还说这里不是赌场的事，被他有心绕开，反正他又没亲口承认。
项煌归眼中顿时难掩兴奋，自己赌输这么多次，终于时来运转了，准师父果然是我的救星，以后一定要改掉坏习惯，好好努力，得到师父的认可。
然而思弦的回答直接一巴掌把他打回了现实，说道:“为什么不用还，欠债还钱天经地义，这钱必须还。”
这人怎么不按套路出牌，项煌归欲哭无泪，想说点什么，又不敢开口。
李益内心一松，讲道理的，这就好办了，随即小心翼翼的问道:“那，您看怎么办？”
思弦想了想，决定道:“让他以后在你这里打工，用工资还吧，如果他以后还敢踏进赌场，你就打断他踏进赌场的腿，怎么样？”
“好办法。”李益毫不犹豫的一拍手，赞道:“靠自己的本身还钱是最好的，就按小姐说的办。”
反正不管还不还，怎么还，有这女人在都差不多，这女人一看就知道是个麻烦，以李益多年的识人经验，这种人得罪了准没好处，主要还是很能打。
审时度势是一位管理者的基本素养。
“你怎么看？”思弦还是回头看向项煌归这个当事人。
怎么看？跪着看。
项煌归笑的比哭还难看，僵硬的点头答应，这准师父完全不按剧本来啊。
不是应该是大打出手，砸了赌场，然后带着自己潇洒离开的吗，怎么转眼自己就变成打工仔了？
“他答应了，不过有言在先，他还钱期间，你们不要动什么歪念头。”思弦最后警告道。
李益连连点头，对方的处理方式，令他略带好感:“您放心，我们是正经生意，会完全按普通员工安排。”
“嗯，那告辞。”
“我送您。”
“不用。”
思弦转身离开，干净利落，不再多说什么，至于项煌归会怎么做，她也管不着。
目送她进电梯后，项煌归顿时没了主心骨，有些不敢看李经理，只听见李益淡淡说道:“算你运气好，以后就在游戏厅打杂吧，一个月六千，不给你发，包吃包住，什么时候够还，就自觉的走人。”
“是，是。”
项煌归明白，游戏厅打杂的工资自然没有这么多，只是李益想他按那人的安排，快点还完钱滚蛋而已。
“那位小姐的话你也听到，以后别到后面去，给自己找不痛快，也别给我找不痛快。”
“明白。”
多看他一眼都觉得烦，李益转身走进游戏厅，里面偷听的一群人立刻散开，装模作样的摆弄着身边的东西，李益随口叮嘱了几句，回到办公室。
……
电梯的门缓缓合上，思弦一脸纳闷，她这趟来本就是来找架打的，可怎么都不按剧本来呢，和自己想象的完全不一样？
小说上明明是，自己这种带着欠钱的人去找事，赌场的人肯定不当回事，狗眼看人低。
先是相互友好问候，对方一气之下叫来一群大汉对自己动手，然后被自己帅气的击倒，帅气的离开。
所以他们不服，找更厉害的人来报仇，然后又被自己击败，然后又不服找人，又被自己击败，然后又不服……
怎么感觉自己在套娃？
咦，电梯怎么停了？三楼？
电梯门缓缓打开，一个身穿休闲服，头戴鸭舌帽看不清脸的男子走入，看上去不像什么好人的样子。
电梯门合上，死寂的电梯内，思弦看着旁边的这家伙，总感觉在哪里见过。
男子把鸭舌帽压得更低，背后已经汗流浃背。
我艹，为什么会在这里遇到这可怕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