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名胡人在天寒地冻的雪地摸索了半日,找不到任何蛛丝马迹。
“拔列,我去更东面寻找,你再去营地中寻寻有何线索。”其中一个胡人说道,“地何已经勃然大怒,要是我们空手而归,那就无法交差了!”
另一名胡人点点头,“这样也好!”说着转首又向营地策马奔驰。
胡人回到里营地不远的地方,忽然看到地上一个被挖开的坑,他目光发亮,翻身下马,凑近一看,心中大喜:“这个坑里还没有落入多少雪,肯定是今天早上才被挖开的!”
他抬头四下张望,一串鲜明的足迹映入眼帘!这串雪印还很明显,应该是前不久有人走过。
这里荒无人烟,除了失踪的意云公主还能是谁呢?
胡人欣喜万分,立刻翻身上马,沿着沿途的足迹又回到了营地。
他循着足迹靠近毡车,大声惊呼道:“腾格里你戏弄我,让我大费周章,我的猎物原来就曾在我的眼皮底下!腾格里,你又是万能的!我是出色的猎手,却没有发现近在咫尺的足迹!”
他兴奋地跨马而行,这次绝不能让猎物逃脱!
胡人钻入树林,低头盯着雪地中的脚印,以免神奇的天神让它们再一次消失。走了一会儿,地上的一片血迹吸引了他的目光,他才抬头看去,一只死了的羊倒毙在一棵树下。
胡人心中一紧,看来那宥连公主没有死,而且还有一把足以杀人的凶器和一副强劲的弓箭。他取下身上的弓,抽出一支箭,目光警惕地环视着周围,深怕哪一棵树后躲藏着另外一个猎手。
胡人小心翼翼地走了两步,忽然发现一颗树的背后露出一片毛皮大衣的衣角。
他大吼一声:“谁!出来!我已经发现你了!”
那毛皮衣裳缩了一下,果然是一个人。
胡人拉开劲弓一箭射去,“啪!”的一声钉在那颗树干之上。那箭射入树干竟有一尺半深,如此看来,那把弓着实强劲,它的主人也必定是一名勇士!
毛皮衣裳抖了一下,楠枝哆哆嗦嗦地从树后走了出来,嘴里惊恐万分地说道:“胡人勇士!不要伤害我!我……”
胡人听着楠枝的求饶勃然大怒,他听不懂那女子说的是什么,只是冲上去,拽住楠枝的衣裳,大声吼道:“腾格里在上!你到底是谁?宥连公主在哪里?”
楠枝惊恐地泪水直流,跪倒在地,两只晶莹剔透的双眸流露出可怜无助的神情,望着面前凶神恶煞的胡人勇士,苦苦哀求:“我只是鲜卑人的奴隶,不要伤害我呀!”
两人语言不通,自顾自地胡乱喊叫,如同一出可笑的戏剧。
胡人忍无可忍,叫骂道:“无用的染干!我要用你的鲜血来平息我的怒火!”说着他拔出腰间的马刀。
须臾之间,一箭射来,正中胡人右侧胸口!
“唔——!”胡人面容狰狞,痛苦不堪,发出一阵沉闷的呻吟声,跌落在地上。
楠枝见机抢过马刀,两只手紧紧握着,提防着这强壮的胡人再爬起来。
倒下的胡人仰面朝天,他终于看到偷袭自己的人了。
一位身着白色羊皮做成的长袍女子小心翼翼地潜伏在高高的树枝之上,手中紧紧地握着一把弓,她就是自己一直在追杀的意云部公主!
猎物和猎手本质上本无差别,只是一念之间罢了!
宥连小心地爬下树来。
楠枝冲着她,像是责怪一般地说着:“殿下,方才为何不早点放箭?我差点被他杀了!”
宥连哈哈一笑:“楠姑娘演得甚好,这胡人不会轻易杀你,倒是方才他离我太远,要是我失手的话,我们才是大难临头。”
“……狡猾地狐狸!”倒在地上的胡人勇士吐着唾沫,叫骂着,挣扎着想要爬起来。
宥连一个箭步上前,一脚踢在他的身上,将胡人死死地踩在地上。
“你们是谁?谁指使你来杀我的?”宥连眼中迸发出怒火,不过瞬间,她的怒气稍灭,更多的是疑惑和惊恐:“……我认识你,你是秃发破多罗身边的勇士!你是拔列!”
楠枝凑近一看,果然如此!
那夜自己和宥连河边散步,破多罗领着数骑使唤公主回营,这人就在身旁。
宥连难以置信,自己的丈夫居然要取自己的性命!
“为何?破多罗为何要杀我?”宥连情绪激动,拉住胡人的毛皮外衣,使劲地摇晃着,“他娶了我,以后就会是意云部的大人了!他已经得到了所有,为何要这样做?”
胡人痛苦不堪,吐出一口血水,喉咙里发出几声干涩的笑声:“呵呵!杀你的不是秃发破多罗地何,而是你那违背腾格里意志的莫贺!是他的自大傲慢要杀你!……”说完这些,胡人倒在地上,目光暗淡下来,急促地吐出几束白雾,便停止了呼吸。
“你倒是说清楚,关我莫贺何事?腾格里会唾弃你!狼神也不会保佑你,你的灵魂也会被独眼的魔鬼所吞噬……”宥连依然摇晃着胡人的身体。
楠枝默默地靠过去,抓住意云公主的臂膀:“殿下……殿下!他已经死了!”
宥连这才稍稍恢复了些理智,她坐在地上,看着纹丝不动的尸体,喃喃道:“走……我们走!我要回族里,我要去搞清楚!”
楠枝解下胡人腰里的刀鞘,把马刀纳入其中,自己带着,点点头:“殿下,我也觉得秃发破多罗的和亲必有蹊跷!殿下可能并不知晓,数月之前,凉州刺史张士彦大败秃发部,斩首数万,那秃发鲜卑如今是元气大伤,他们与你们和亲必有目的!”
楠枝来回踱步,说道:“之前我们寻到营地,意云族人死伤殆尽,而秃发部的营地却丝毫无损,甚至连一支箭也没有落在其中。而且昨夜我和殿下河边漫走,遇到破多罗,秃发部的人都整装披甲,枕戈待旦,你不觉得奇怪吗?”
宥连惊讶不已,赶紧站起身来,拉着楠枝的手:“我们得快点回去!”说着两人又向东方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