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方经济学者视角中的《政治经济学批判大纲》及其启示

王志林 余冰

一 《政治经济学批判大纲》对马克思经济学的总体影响

与我国学者看法不同，西方经济学者较为普遍地认为，从总体上来看，恩格斯的政治经济学批判大纲（以下简称大纲）在马克思经济学中具有十分重要的地位，对于马克思及其经济学的形成和发展，特别是对马克思在经济学的内在价值取向的确立和马克思经济的独特研究方法的形成有着深刻的影响，这一影响具体表现为在下几个方面；

1．恩格斯所撰写的《大纲》是引导马克思转向从经济学的角度批判资本主义社会的直接“动因”

西方经济学者在研究马克思经济学的时候首先注意到了这一历史事实，他们较为一致的看法是，马克思走上对经济学的研究，恩格斯是功不可没的，起到了“引路人”的作用。西方经济学者比较普遍地认为，马克思走上从经济学的角度来研究和批判资本主义的经济现象的道路，恩格斯是起了重大的作用的，正是在恩格斯的影响和“敦促”下，马克思开始走上了后来的漫长的对于资本主义经济现象的研究、分析和批判的道路。

不仅如此，有趣的是，西方经济学者还对恩格斯对于马克思的这一影响的动因进行了研究。明确地认为，这一动因源于恩格斯所写的并被马克思称为“天才性文献”的《大纲》。1859年，马克思在他自己的《政治经济学批判》中承认这一大纲是“天才的”（马克思，1859年），其影响在马克思1844年的著作中非常清楚。

总之，这些西方经济学者不仅承认恩格斯是马克思从哲学和社会学对于资本主义的批判转向从经济学的角度对于资本主义批判的“引路人”。而且认为，恩格斯的《大纲》就是造成马克思这一“转变”的直接动因。

2．恩格斯所撰写的《大纲》对于处在形成过程中的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的价值取向的确立有着重要、深刻的影响

琼斯在其为《新帕尔格雷夫经济学大辞典》撰写的“恩格斯”词条中，明确地指出：“在形成马克思主义对政治经济学的鲜明态度的过程中具有真正重要性的，是恩格斯的《政治经济学批判大纲》，出版于1844年。1859年，马克思在他自己的《政治经济学批判》中承认这一大纲是‘天才的’（马克思，1859年），其影响在马克思1844年的著作中非常清楚”。从琼斯的这一论点中，我们不难发现，在西方经济学者看来，恩格斯在《政治经济学批判大纲》中所确立和表现出来的、内在的对于资本主义社会的经济性批判性分析的这种理论态度和价值取向，对于后来形成和发展起来的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的内在的理论态度和价值取向的确立有着重大的影响，以至于从某种意义上来讲，恩格斯确立了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的内在的理论态度和价值取向。

3．恩格斯将德国哲学和英国古典经济学相结合的方法，对于马克思及其经济学的研究方法的形成也产生了重大的作用

英国经济学家埃里克·罗尔（Eric Roll）直接地指出，说：“恩格斯早就熟悉英国的古典政治经济学：他曾发挥了对它的批判。……恩格斯在一篇由马克思发表在德法年鉴的短文《对国民经济的批判》里阐述了他的看法。”正是在这个基础上，恩格斯形成了一种将德国的“黑格尔式”分析方法和古典经济学相结合并用“费尔巴哈（Feuerbach）式的语言表达”方式进行表达的独特的分析和表达方法。恩格斯的这一独特的分析和表达方法深深地影响着马克思，并为马克思所接受、发展和完善。

总之，由此可见，在西方经济学者看来，从恩格斯的《大纲》对于马克思及其经济学的总体性影响来看，恩格斯的《大纲》对于马克思及其经济学的形成和后来的发展是有着重大的、总体性的影响。

二 《政治经济学批判大纲》对马克思经济学的具体影响

西方经济学者不仅承认恩格斯的《大纲》在上述各个方面对于马克思及其经济学的影响，而且，还对恩格斯的《大纲》对于处在形成过程中的马克思及其经济学的具体的贡献和作用进行了研究。他们认为，恩格斯在其《大纲》中，不仅先于马克思，为形成过程中的马克思主义经济学提出了一系列的重大的理论和实践问题，而且，恩格斯还对这些问题进行了初步研究，恩格斯对这些问题的研究还深深地影响着马克思。这些问题表现在以下几个方面；

（一）恩格斯在《大纲》中，对于资产阶级政治经济学的批判深刻地影响着马克思及其经济学对于资产阶级政治经济学的态度

1．恩格斯首先在《大纲》中，先于马克思对资产阶级政治经济学进行了批判

恩格斯经济学研究成果为马克思的进一步研究提供了新方法。《大辞典》中的“恩格斯”词条中说：恩格斯关于“一切类型的政治经济学都是与以私有制为基础的竞争的假定分不开的。”这一理论结论，“对他（恩格斯——引者注）来说，这意味着比蒲鲁东前进了重要的一步”。同时更为重要的是，恩格斯的这一理论结论，一方面，“给马克思留下特别深刻的印象”，另外一方面，“马克思的理想是要彻底超越政治经济学和私有制的明确范围，《大纲》提出了巩固这一理想的新方法”。

2．恩格斯首先在《大纲》中，先于马克思对马尔萨斯（Malthus）的“人口理论”进行了的深刻的批判

虽然，恩格斯的这一批判“是紧紧追随艾利森（Alison）和沃茨的”。但是，恩格斯对于马尔萨斯（Malthus）人口理论的这一批判，深深地影响着马克思，并为马克思所接受。笔者认为，西方学者的这一看法是对的。因为，从以后马克思对于马尔萨斯人口理论的态度来看，就是如此。

3．恩格斯在《大纲》中，先于马克思对蒲鲁东及其思想进行了批评，并且恩格斯的这一批判为马克思超越蒲鲁东提供了帮助

西方经济学者注意到了这样的一个事实，即马克思在研究经济学的伊始是受到了蒲鲁东的影响的。但是，马克思很快地超越了蒲鲁东。在马克思的这一超越过程中，恩格斯起了巨大作用。

总之，西方经济学者认为，恩格斯在《大纲》中对于资产阶级政治经济学的批判，特别是对马尔萨斯的“人口论”的批判和对以普鲁东为代表的资产阶级经济思想的批判，不仅给马克思留下了深刻的影响，更为重要的是，恩格斯在《大纲》中的批判为马克思所理解和接受。笔者认为，西方经济学者的这些看法无疑是对的，也是符合客观实际的。

（二）恩格斯在《大纲》中，对于资本主义社会的一些经济现象和规律进行了初步的、具体的分析，而且，恩格斯的这些分析对于处在形成过程中的马克思经济学有着重要的决定性意义

（1）恩格斯在《大纲》中，先于马克思分析了“竞争规律”在资本主义经济发展中的作用。

恩格斯的这一观念对于马克思同样产生了巨大的影响，并“给马克思留下特别深刻印象”。

（2）恩格斯在《大纲》中，先于马克思分析了资本主义社会的“竞争规律”与私有制之间的关系。

恩格斯的“《大纲》试图证明，一切类型的政治经济学都是以竞争为先决条件，而竞争又是以私有制为先决条件”。竞争是资本主义社会的基础，而竞争是在“自我利益基础上”引起的。因此，资本主义社会的一切类型的政治经济学都是与以私有制为基础的竞争的假定分不开的。

（3）恩格斯在《大纲》中，先于马克思分析了地租理论。

有趣的是，在这一分析中，恩格斯既不同于沃茨，也不同于蒲鲁东，他拒绝了劳动理论的激进形式——对劳动的全部产品拥有权利——举出了需要抚养儿童的例子，并且对计算产品中劳动所占比重的可能性提出了疑问。也就是说，在琼斯看来，恩格斯是马克思经济学首先分析了地租理论的。为后来的马克思经济学中的地租理论开了先河。

（4）恩格斯在《大纲》中，先于马克思分析了资本主义社会发展的历史趋势，并首次提出并论证了资本主义灭亡的论断。

恩格斯在他的《英国工人阶级状况》一书中，通过对于英国无产阶级的状况的调查、分析，得出了无产阶级是资本主义的掘墓人这一伟大的革命性结论。

总之，在西方经济学者看来，恩格斯先于马克思提出并初步分析了资本主义社会中的一系列经济问题。虽然这些问题的最终的、详细的论证是由马克思完成的，但是，恩格斯毕竟提出了这些问题。由此，我们可以逻辑地得出这样的结论——恩格斯在《大纲》中所提出的研究论题不仅为形成过程中的马克思主义经济学提出了一系列重大的问题，而且预示着后来的马克思及其经济学结论的产生，进而对于马克思经济学具有重大影响和意义。

三 启示

西方经济学者对恩格斯的《大纲》的研究及其结论，对于我们有着重要的启示性意义。

1．西方经济学者在研究恩格斯的《大纲》时，所采取的较为客观的历史主义研究视角对于促进我们对于恩格斯及其经济思想的研究有着重要的启示性意义

由于各种因素的影响，致使我们要正确地分析和研究马克思经济学时，会面临着困难。这种“困难在于，他们已经不仅仅是人；作为一个人的马克思隐藏在作为一个形象的马克思的后面，而恩格斯则在马克思的影子的后面”。因此，为了克服这一困难，西方经济学者在研究马克思经济学的时候，往往从一种客观的历史主义研究视角，即从经济思想发展的历史角度来研究马克思经济学。同样，在研究恩格斯的《大纲》的时候。他们也基本上是采用这一视角来进行研究。并且，从这一历史的角度来评价恩格斯的《大纲》对于马克思及其经济学的影响和意义。笔者认为，西方经济学者的这一研究视角对于促进和改善我国对于马克思经济学的研究有着重要的启示性意义。

2．西方经济学者通过对恩格斯的《大纲》的研究，认为，恩格斯的《大纲》不仅对马克思本人的研究取向有着重大的影响和作用，而且对于处在形成过程中的马克思经济学也有着重大的积极影响和作用

笔者认为，西方经济学者的这一研究结论和评价应该是对的，也是符合历史事实的。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正是因为恩格斯的《大纲》促使作为哲学博士的马克思从对哲学和社会学的研究转向了对经济学的研究，也正是这一转向，导致了后来影响世界历史的鸿篇巨制《资本论》和马克思经济学的产生。因此，我们全面、正确地了解和把握西方经济学者对于恩格斯的《大纲》的研究状况和由此得出的理论结论，并进行正确的分析和评价，对于促进我国对于恩格斯的《大纲》的研究，特别是对恩格斯及其经济思想的研究以及相关问题的研究有着重要的启示性意义。

3．西方经济学者通过对恩格斯的《大纲》的研究，具体地分析了恩格斯的《大纲》中对资产阶级政治经济学的批判和对于资本主义社会中的一系列经济现象和经济规律的分析

笔者认为，我们具体地了解和把握西方经济学者对于恩格斯的《大纲》的这些研究成果，对于促进我国对于《大纲》的研究，进而揭示恩格斯的《大纲》在马克思经济学中的贡献和地位有着重要的启示性意义。

综上所述，在西方一些经济学者看来，恩格斯的《大纲》不仅是马克思经济学的“开篇”之作，而且，对于处在形成过程中的马克思经济学乃至整个马克思经济学有着重大的影响和作用，是马克思经济学中的一篇很重要的文献。因此，深入地研究和了解西方经济学者的这些研究成果，并在此基础上，全面、正确地了解和把握西方经济学者对恩格斯的《大纲》的研究状况和研究成果，对于促进我国对这一问题及其相关问题的研究是有着重要的启示性意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