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倔强、有故事的少年——他为了维护他的球队,几乎赔上了自己的未来。
他是球场天生领袖,拥有着同龄人不该有的成熟。他人若是想要了解这份成熟,或许得听许多故事,会随故事一起心酸,会一起流泪吧。
桑珊看到了王大龙在拼命朝他眨着眼睛,示意她不要问。她也明白少年们的有些事现在不该问——有故事的孩子,问只会起反作用,若想告诉你,他自己会说——正如她已经带王弋昊训练了一个多礼拜,到现在也没走进这个爱演的少年内心哪怕半步。
所以,现在气氛有些尴尬。是的,桑珊女神气息外放为中雅附中足球队收获了天生队长覃鹰!然后……然后就三个人傻站在那,尴尬地静默,直到裁判员用哨声宣告这场比赛结束。
而下一场,就是中雅附中足球队对阵申城丽水路学校足球队。
覃鹰先开口:“下场比赛,我能上吗?”
“啊?”一向觉着自己有个性的桑珊,现在觉着自己脑子有些木。
理论上讲,这是一次友谊邀请赛,名单并没有严格限制——应该是只要向组委会报备一下,获得批准后,覃鹰就可以上场。
但是现在,覃鹰的归属暂无定论。而他的老东家辽东聚奕足球俱乐部的谢经理,正在接受记者采访——若桑珊贸然把在全国大赛上打裁判,正在接受足协调查的覃鹰带过去,问对方能不能让覃鹰代表中雅上场比赛的事,这绝对是把谢经理架到火上烤了。
所以,桑珊只是蹙眉看看远处的谢经理,却没有挪动脚步。
王大龙打破了沉默——他猛地一跺脚,大手一挥,一边催促俩人赶紧走一边急促地说道:“这事交给我!下场比赛要开始了,你们快去。”
覃鹰对王大龙有着绝对的信任,他二话不说,就朝着远处中雅附中那些正在热身的球员大步走去。
事已至此,桑珊也只能晃晃脑袋卖个萌,然后她赶紧跟上覃鹰。
“大鹰!下面的比赛,我就不看了——你转学的事,交给我。”王大龙头也不回地挥动胳膊大喊。
覃鹰同样头也不回,只举起右手“OK”。
王大龙快速地猫到谢经理边上一个不起眼的位置,他与记者们保持着距离,然后耐心等待他们的采访结束。
中雅这一边,杨帆远等人刚刚做完热身,正排队整齐地站在历鲲鹏地面前——他们期待着教练组关于比赛的具体安排,一起憧憬着中雅附中足球队历史上的第一场比较正式的比赛。
但是他们的总教练历鲲鹏却表现得有点拉垮,正沉默地纠结着呢——来辽东之前,桑珊就特别强势地抢走了比赛的指挥权,历鲲鹏不好越俎代庖。但是现在,比赛都要开始了,桑珊却没赶回来!
历鲲鹏左思右想,感觉不能再拖了,他干咳一声就要下定决心自己来。这时,谭海瑞突然一声喊了一嗓子“来了!桑教练——咦……”
大家循声看过去,就看到一个穿着辽东聚奕队服的黑大个正领着桑教练匆匆赶来。
是的,14岁的黑大个覃鹰是那么的高大威猛,他赶来那架势,就是他领着桑珊在往这边赶。
覃鹰迎着大家的目光,走得很稳。待到走近时,他先是很自然地挥挥手算是和大家打过了招呼,然后就站到了王弋昊的右边。
果然是天生的队长,他只用了一眼,就找准了天生的王者王弋昊——整个中雅附中足球队,只有王弋昊在意站位,用他的话来说就是,“王,必有王之位置——C位”。
至于其他人,除了谭海瑞出于同王弋昊斗嘴需要,有谁会在意什么C位呢——大家是在踢球呢,又不是演戏,难道排队听训话也要站C位?哦,主要挨训位置……那我们不站——所以,往往是王弋昊一个人杵在那。
王弋昊认真地打量着覃鹰,他感觉得到眼前这个比自己还高大的少年带来的压迫感,他吟诵:“王以为,有阴谋,总有刁民想害王之队……”
覃鹰不理他,只是自顾自地站好后,等待着桑珊发话——桑珊正在同历鲲鹏讲覃鹰入队的事情呢。
“王,食牛肉食去北平一套房!”王弋昊盯着覃鹰,“你,怎会比王还强壮?”
覃鹰照样不理他。
这下王弋昊不高兴了,他转身摆开架势,吟诵:“王,将征服你!”
覃鹰还是不理他,只心想——这哪里来的白痴,要不是今天刚入队,我打不趴你?
谭海瑞看见王弋昊吃瘪的样子,终于憋不住笑出声——哦豁,貌似来了个能治这戏精的人!但他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对,这人到底来干嘛呀,不是学我去对手那里摸底吧。刚刚,我可是在丽水路队那边,把他们忽悠得一愣一愣的……不行,我们可不能被这黑大个忽悠了!
想到这里,谭海瑞开始对着其他队员挤眉弄眼。其他队员早就跟他混得很熟了,也纷纷挤眉弄眼回应。
覃鹰把这一切尽收眼底,但他照样当做没看见,只在心里骂——白痴,一点纪律性都没有,要是我的球队,我训不死你们!
杨帆远似乎感受到了覃鹰的气场,他眨着眼睛,心想——新来的黑大个行啊,这架势,像个高手!比赛果然有意思,把高手一个接一个的送到我面前来……
这边少年们各怀心事,那边历鲲鹏很快了解了事情原委。他清清嗓子,把少年们的注意力集中过来,然后指着覃鹰说:“这位是辽东聚奕U14队前队长——覃鹰。他以后就是我们的人了,大家欢迎!”
大家“哗哗哗”鼓掌,除了王弋昊和谭海瑞。
“队长?他们队长不是被开除了吗。”谭海瑞如是嚷嚷。
“我们的人?王以为,我们之未来麻烦无尽也。”王弋昊如是嚷嚷台词。
俩帅小伙几乎是同时在嚷嚷——本来嘛,嚷嚷是谭海瑞的专利,比起他王弋昊还是淡定些的;只是今天,王弋昊很不淡定,因为这个覃鹰无视他的表演给他带来了不适感。
闻此言,历鲲鹏和桑珊同时瞪大了眼睛——两人你看我,我看你,四目相对。
对哦,好像是没考虑未来的麻烦,也没问过黄校长耶!他们把一个还不知道被足协禁赛多久,还有可能被记者纠缠不放的球员招进来,到时候球队被记者写通稿开地图炮攻击,怎么办?
反正我又不看新闻!历鲲鹏如是想。
反正又不是骂我,天塌下来,个子高的顶!桑珊如是想。
两个人异口同声:“大家热烈欢迎!”
大家再次“哗哗哗”鼓掌。这次,王弋昊和谭海瑞也鼓了——鼓得很热情。
“辽东聚奕前队长,这听起来就挺强,挺好嘛——那样场上王可以少一点残暴拼抢,多一点优雅演出!”王弋昊这么想。
“球队越强,守门员位置就越不重要,他们就不会想到让我当守门员!嘿……”谭海瑞是这么想。
至于被开除,未来麻烦,黄校长意见什么的,他们才不在意呢,那其实就是两个小家伙随口胡诌来添点堵的。
“开玩笑,那些都是大人该操的心……”想到这,俩帅小伙鼓掌更热烈了。
本来,覃鹰听到“开除”、“未来麻烦”这几个词时,他的神情明显黯淡起来。但他没想到画风转变如此之快!
“诶,掌声变热烈了?这是,这是,大家完全接纳我了呀……”覃鹰的眼睛红了,他想起八年前,自己第一次加入辽东聚奕梯队的情景。
“我是覃鹰,以后都听我的!”
“服了没有?以后都听我的!因为,我比你们强。”
“因为,我能带你们变强!”
“叫队长!”
……
可惜,再也不能带你们变强了。
掌声中,覃鹰努力抑制自己的眼泪。
不能哭,我是队长——我带你们变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