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启皇朝,贯穿整条京运路线的白河河道。
入冬的夜带着浸骨的寒意,彰显着万籁寂静。
“二姐,你这是做什么?”夏雪宓蹙着峨眉,紧抿着唇,冷凝的看着身旁女子,帕子稍做掩盖的手死死抓住画舫的船栏,用力的青筋暴露。
“呵呵……”修长芳姿的女子掩唇一笑,微微倾身,犹如猫戏老鼠:“五妹妹啊,这做嫡女的滋味是不是很爽?如今父亲升了正三品的太常寺卿,全家上京定居,母亲肯定会为你寻觅一门好亲事吧!”
“姐姐,可羡慕得很呢!”
羡慕到嫉妒,嫉妒到疯狂,夏冰凝恨不得这个妹妹直接消失。
夏雪宓抓住船栏的手越发用力,表面却不动声色,讥讽的一笑,清月芳华:“终于不装了?你对付不了夏雪芸,也就只有在我这里找找存在感了,心甘情愿被人当枪使还这么毫不避讳的自己揽错,不得不说,二姐真是七妹妹的一条好狗。”
夏家的女儿从名字上看就泾渭分明,嫡女都是“雪”字辈,庶女都是“冰”字辈。
一门三房排了序齿,女儿甚多。
七小姐夏雪芸是同房嫡女,亲母手握大权,而夏雪宓是已故前妻所生。
心思被人点破,夏冰凝完美的笑脸挂不住,气急败坏之下再也压不住心里的恶念,忘了害怕和顾忌,伸手朝夏雪宓推去,势要她入水。
“你我都姓夏,若我是狗,你又是什么东西,萤火之光岂能与皓月争辉,你也别妄想能跟七妹妹比较……”
又惊又怒的夏冰凝口中骂着,手中用力,丝毫没注意到夏雪宓的异常。
早有所准备的夏雪宓根本不是夏冰凝能撼动的,明明比夏冰凝更加柔弱娇小,却好似磐石,根深蒂固。
微微眯着眼,夏雪宓眸中闪过一抹狠厉,耐心的等待时机:“真没看出来,二姐对七妹竟然如此忠心,怪不得七妹总喜欢用你了。”
“的确,你我都姓夏,可惜你却恨不得成为苏姓的狗,整天跪舔着还高兴,二姐既然那么在意嫡庶,怎么没加把劲儿,让夫人将你名字里的冰字改成雪。”
欺负她来讨好夏雪芸,柿子都挑软的捏。
“咦,二妹妹,五妹妹,你们在玩什么?”一个清亮的声音响起,带着一丝意外和玩味。
夏雪宓承受着夏冰凝的力道,眼角余光瞄到似乎不只一个主子出现,曼妙的桃花眼微微一眯,手中突然用力,只闻一声“咔擦”的脆响,所有人都一愣。
随即“啊”的一声尖叫,船栏推攘的两人豁然栽了下去,“噗通”的落水声清晰可闻。
“天啦,快来人,二妹妹和五妹妹掉水里了……”刚才出现的女子大惊失色,连连呼救。
寂静的甲板上瞬间涌出不少人,接二连三的跳了下去。
船舱内听闻消息的夏家主子鱼贯而出,场面一度更加混乱起来。
“这怎么回事,好好的两位小姐怎么会掉水里?这天气不是要命吗?”夏老夫人穿戴富贵逼人,此刻却暴怒的吼道。
“老夫人你别着急,儿媳已经着人去救了,也让叶大夫准备着,第一时间给两位小姐诊治,不会留下病根的。”端庄整齐的苏氏带着焦色,急切的各种安排。
就在这一片混乱中,有人突然叫道:“五妹妹在这儿呢,快点将人拉上来。”
乖巧站在苏氏身边的夏雪芸心下咯嗒,扭头看去,果然瞧见一个身着丫鬟服饰的下人在断栏处挂着,半个身子都在船体外面,两只脚却死死勾住完好无损的船体围栏。
一群人连忙靠过去,均是花容失色,那场面太惊险了。
只见夏雪宓整个人吊在船体外面,一双脚都已经接近河水水面,她的丫鬟浣纱死死的抓住她一只手,因为姿势和用力的缘故,整张脸已经充血到发紫,僵持着没有余力呼救。
“还不快将五丫头拉上来,非要看到人掉下去才开心是不是?”夏老夫人反应过来,呵斥的说道。
众人七手八脚的拉住浣纱,好不容易才将夏雪宓给拉上甲板,人早已经晕过去。
夏老夫人一口气憋在胸口,只得让婆子将人送回房间。
用力栽入水中的夏冰凝可就没那么好运了,最重要的是她还不会凫水,船上依旧兵荒马乱。
“小姐,你终于醒了,叶大夫说你右手臂脱臼,得好好养着,最近都使不得力。”
夏雪宓刚刚睁开眼就听到丫鬟浣丝的关心和微微的埋怨,恍惚了一下才彻底清醒。
浣纱拿着淡蓝色的襦裙,看不下去的说道:“浣丝,你等小姐多歇会儿,反正现在老夫人也顾不上责怪谁,这事儿肯定就这么过了,用不着太在意。”
夏雪宓轻笑了一声,在浣丝的搀扶下坐了起来活动着手臂,感觉到丝丝异样,禁不住皱起了眉头:“是叶大夫来给我看的?”
见状,浣丝有些紧张:“可不是嘛,这次阖府上京也就带了这么一个大夫,表面上得了老夫人的青睐,实际上可是夫人的人,小姐,可是有什么不妥?”
夏雪宓嘴角勾起一抹冷意,伸手摸了摸秀巧的小肩,眼神一凝,就见她葱白的手指微微用力,两个丫鬟便听到“咔嚓”一声骨头脆响,让人头皮发麻,只觉牙酸。
“小姐?”浣丝吓了一跳,忍不住惊呼。
浣纱捏紧了手中的罗裙,硬生生咬住唇没出声,心口都在颤抖。
谁能想到,看似这么娇滴滴的一个闺阁小姐,竟然可以这么轻描淡写的将自己手臂卸掉。
夏雪宓闷哼一声,脸色有些苍白,额间溢出层层细汗,深呼吸一次又一鼓作气的“咔嚓”两声将肩膀接了回去,令人毛骨悚然。
浣纱上前用丝帕给夏雪宓擦了擦汗,后悔又心疼的说道:“一定是那叶大夫又动了什么手脚,本来还想着这次是外伤,有奴婢们看着会没事儿,没想到还是中了招。”
“这叶大夫看来有些本事,奴婢和浣丝盯得死死的,他也敢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