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风~满楼

“灯塔!我看到海岸线上的灯塔了!”主桅杆上挂着的秦起看着远处高声大喊,灵源卫的临时探查小队已经在海上飘了一个月之久。船上的准备的物资补给几乎耗尽,这一个月风雨漂泊的日子让众人都面无喜色好不容易终于见到了陆地的踪影那种喜悦之情难以抑制。

数个时辰之后小队的船只靠岸了,时间来到了正午。下船之后的众人各自离去处理自己的事务,有家室的忙于回家报平安没家室的也要去放松一下自己的心情。失忆的徐明在这次旅途中补全了自己的一小块记忆,对于他来说下了船反而不知道何去何从只能跟着灵源卫的队伍回到刑律府的落脚之处。

刑律府隶属于帝国城级行政机构建造于上城区因而避开了海啸的冲击,徐明与灵源卫小队前往刑律府必须要经过下城区。一路上看到弗瑞城正在从灾难中恢复过来。

路上的行人个个都行色匆忙人声嘈杂,被冲垮的城墙已经被修复了三分之一下城区的建筑也都在修复中。到处都是乱糟糟的建筑工地人们驾驭着驼牛与步马在泥泞的街道上拉着建材与物资,商贩们在市场上大势叫卖低价处理被回收的商品与及新运达的物资。

“诶!来看看!来看看啊!上好的金丝棉布各类兽皮,低价处理啊!错过了今天明天就没有了啊!”卖皮革与布匹的商贩叫嚣着要把被泡过的制衣材料低价处理,“诶!来瞧瞧!来瞧瞧啊!新鲜的黄金粱与珍珠粮啊!响应帝国救灾群众,今天感恩价特卖啊!早买享特价,晚买可要涨价了!”粮食商人指着驼牛车上的粮食高声呼喊。

“皮社商行只卖良心建材啊!用我们的建材风吹不倒水泡不烂日晒不裂,防灾保家只此一家!”建材商人亦不落后,“唉!对不起!对不起!咳咳~咳!”一个佝偻着身姿的男人从身后撞上了徐明连忙道歉后又捂着嘴不停的咳嗽着匆匆离去。徐明看着远去的男人敏锐察觉到一些异样,这一路走来下城区的许多平民都有着跟撞他的男人一样的情况。

这些平民脚步虚浮咳嗽严重甚至视力受到影响,因为从入城以来他们已经被这样的人多次撞到。“徐明,你要跟我们一起去买些御寒的衣物吗?”走在前面的李武扭头问了一句,“啊?御寒的衣物?”徐明不解李武为何有此一问。“是的,马上就要进入将夜季了你没察觉的最近的气温下降了许多吗?昨天的大雾正是因为气温下降的缘故。”李武解释道,徐明倒没有察觉到气温的变化因为他确实没有感觉到寒冷的侵袭。

“这!我身上并没有钱啊!”徐明尴尬的挠了挠头,“我们可以支付给你承诺的这次旅程的报酬了,你忘了吗?”一旁的副队长陈莲提醒道。“哦哦,对啊!”徐明这才想起出海前李武承诺他的报酬。“我说呢!这一路上好多人都像是受了风寒,定是气温下降的原因。”徐明不由得恍然大悟,“那就走吧,一起去转转!”苏文涛拍了徐明一下。

一行人转了几条街就为了买御寒的衣物,徐明对于这种事情本来是提不起兴趣的,直到他看到服装店内那些毛绒绒的厚度堪称夸张的御寒服饰。“这样的厚度真的有必要吗?这一件衣服得有几斤重穿在身上是拿来锻炼身体用的吗?”徐明捞起衣架上一件毛绒大衣道,这大衣不知道采用了什么动物的皮毛。

黑色的绒毛粗长而柔密,光滑发亮。抚摸起来却颇有质感华而有实,而且皮层厚实很有份量。“啊,这是上好的黑冰豹裘。采自历寒季毛发生长最为鼎盛时的整张黑冰豹皮,要知道以黑冰豹的凶猛程度是很难捕猎的更别说在历寒季外出捕猎它们。它的御寒功效足可以使上至八十下至十岁的身体孱弱的老人与孩童在历寒季外出而不受寒冷的侵袭,拥有它你就能无惧历寒的超低温在室外肆意遨游。”店内的学徒赶紧对着徐明介绍这件豹裘的来历。

“售价多少?”苏文涛挤过来问道,“哦!零售价一个海晶圆。”学徒回答。“额~,别看了你买不起老弟。”苏文涛愣了一下对徐明说,“我的报酬是多少?”徐明这才想起因为失忆他根本不知道货币的兑换率。“嗯~,根据我们出海时的约定。支付你每日原薪酬的三倍薪酬,你之前在居仙府每日薪酬为一百鱼文币。那么一百鱼文币兑一个鱼刀币一百个鱼刀币兑一个海晶圆,那么你跟随我们出海一个月总计薪酬为九十个鱼刀币。”陈莲一口气就算出了徐明的总计薪酬。

徐明瘪了瘪嘴悻悻的放下了手中的豹裘,“那么根据客人的收入情况我们为您推荐这款售价三十个鱼刀币的海獒裘,这款海獒裘虽然比不上黑冰豹裘却也是历寒出行的入门级装备,是公民们最为亲睐的最具性价比的选择。”学徒倒也没有任何鄙夷表情,依然面带微笑转而带着徐明来到另一款裘衣旁为他推荐。

“我能不能提前预支一部分薪酬?”徐明看了看陈莲,“不能。”陈莲一脸冷漠的回绝了他。徐明又回过头看着眼前的海獒裘,海獒裘呈灰白色。绒毛长短虽有参差却也厚实保暖,就是质地较为硬直若是湿了水再结成冰怕是能把人扎伤。

“行了老弟,这就不错了。而且你只买这一件吗?再说了现在才刚要进入将夜,历寒还有数月呢。你买了不一定能用上,说不定我们在历寒之前就能结束这次任务呢?”苏文涛以为他是有些好高骛远了,遂劝说他放弃想要预支薪酬买那件黑冰豹裘的想法。

不一会儿小队成员就完成了各自所需的购买,前往柜台结账。徐明买下了那件海獒裘衣并且另外购置了一条温榕树纤维的加厚御寒长裤花费二十鱼刀币,还有一双吞核兽皮置的加厚御寒鞋花费二十五鱼刀币。至此他的身价由九十个鱼刀币跌至十五个鱼刀币,不过这三件套御寒装提在手里那沉甸甸的感觉让他因花钱而空虚的内心瞬间恢复了平衡。

购物就是这样有着让人凭生喜悦的魔力,一时间柜台旁的小队众人都是喜笑颜开。当然了店老板的眼角更是笑出了鱼尾纹,对他来说这种组队前来购物还出手阔绰不讲价的客户他可是喜欢得不得了。他也知到这种人要么是达官显贵要么是公家报销或者是刀尖舔血,对于时常游走于危险环境中的他们来说一件实用的好装备是物超所值的在关键的时候往往能让他们少去许多麻烦。

“诶!店家,问你个事?”李武看着忙打算盘的掌柜开口发问,“客人您说,鄙人必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掌柜的也是圆滑处事。毕竟这是很常见的情况,商人逐利必要东奔西走依靠各地的物产与差价来赚钱对于他们时常往返或者有营生的地域那消息必须要灵通。

“最近这城中可有什么怪事发生?”李武突然压低了声音问掌柜的,“客人所说的怪事具体指些什么?”掌柜的抬起了头看向李武。“比如说坊间传闻?上层秘闻?”李武言有所指,“咝!坊间传闻~,最近坊间倒是有一个传闻。说是自从海啸过后有瘟疫在下城区蔓延,死者之状甚为可怖。更有甚至说这些瘟疫是大地之母的女儿海洋女神用海啸带来惩罚人类的贪婪之罪的,还有人在浓雾中瞥见了海难丧生者的灵魂在徘徊!”掌柜的也压着声音。

“至于上层的密闻,倒有说南方势力将要趁机来袭的而且城中蔓延的瘟疫就是南方势力所为!”掌柜的接着说道,“好了客人,你们采购的商品已经全部打包结算完成。如您需要,可留下地址待我们稍后送货上门!”学徒打断了二人的对话提示着小队应该离开店铺了。

“好的,谢谢。我们直接取走就不必劳烦了!”李武说完小队各自提上自己的包裹走出了店铺,“客人您慢走!感谢您的光临!”门外候着的看护齐声送走了小队众人。“嗨!这家店服务态度真不错诶!”秦文嘟囔着说,“那是,你也不看看有几个像我们这样在他店内群体报复性消费的。”秦起回到。

“陈莲你怎么看?”李武看了看走在他身旁的副队长,“鬼魂之说断然是不可信的,至于是不是南方势力投放的瘟疫可以一探究竟。毕竟南部诸王与部族联邦地处中州最南部与中州之间隔了一个南部黑色大沼泽,有历史记载大部分南部王国的起源是通过海路或者水路抵达的先民建立。但是也有许多部族势力是当地的原驻民,相传他们的祖先是从黑色大沼泽中走出来的有精通神秘诡谲的黑魔术与巫毒术的巫术祭司。”陈莲分析道。

“你怀疑是他们的祭司启用了某些没有历史记载的巫毒术?可是以这样的方法毁灭自己的敌人势必会污染他们最想要的领土,这么做等于是损人而不利己啊。”李武一时间也难以判断,“我看这事不像谣传的这么简单,我们还得亲自去调查方能摸清其中的真相。”苏文涛觉得谣传毕竟是谣传不可轻信。

一行人步行回到了刑律府中,一路上见到各医馆门前已是门庭若市应证了店掌柜的消息。

傍晚灵源卫小队在刑律府会议室聚首,“秦文,我们的后援还有多久抵达?”李武问正在拿着一把小刀修指甲的秦文。“应该快了,本来应该二十五日内抵达的。但是好像路上遇到了很多糟糕的天气被耽搁了几天。”秦文愣了一下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我们的时间不多了,需要更多的人手来同时跟进多路调查。”想想需要调查的方向李武就感到忧虑无比。

“现在的线索有两条,一是海难的源头二是城中的瘟疫。任何一条我们不能放松警惕,必须要在最短时间内揭示预言的真相。”李武看着桌上众人列出了两条线索,“我觉得瘟疫既然从海啸之后开始的,那么就有可能起源于海啸。如果是人为那不太可能会触发先知的预言,所以我认为我们还是先从海难的源头查起为好。”苏文涛接过李武的话发表了自己的意见。

咚咚咚!“请问谁是李武队长?”会议室门口走进来四个人看上去气质不凡,“我是,有什么事吗?”首位的李武站了起来。“你好!我们是奉命前来支援的,我是第一军第五阵第二营第一小队队长贾世宇。这位是第一营营长兼领第一小队队长卓海雄,圣体阶灵修。”贾世宇看上去比李武更年轻,而他介绍的身后那位营长已是须发间白的中年男子模样。

“这位是?”还没等李武开口对方先开口看向徐明,徐明看着卓海雄一脸疑惑的用手指了指自己。“我叫徐明!你好。”意识到对方说的是自己后徐明赶紧起身与对方握手。这更让李武对徐明的真实身份更加好奇了,一般来说能让圣体期灵修高看一眼的除了雷法灵修就是比自己年轻的圣体灵修了。

夜晚

“先知席为了应对不断加深的预言幻境,特派我为此次支援与任务的总指挥。受命支援队伍为第一军第五阵第一营两百五十人加上第二营第一小队与第三营第一小队总计两百六十人,全队伍总计道徒十五位正是在座的五位与第二营第一小队五人人与及我手下第一队五人。为更好更有效率的开展接下来的任务,我决定第三营第一队带五十人追查城内瘟疫。驻扎一百人为后援与预备队伍同时检测城中的更多异常情况,剩余一百人由我带领加上第二营第一队追查海难的源头。我说完了,各位有什么建议吗?”卓海雄说完合上了面前的笔记手册环顾会议桌一周,在场的除了徐明之外就全是灵源卫的成员。

“我附议!”李武举手道,“我也附议!”贾世宇同样举手表示赞同。“好的,既然大家都没有异议那就这样决定了。那么明日起各队伍即根据李武队长提供的情报简述各自开展任务,我希望大家引起重视同时注意安全!”卓海雄说完起身带着他的队员离开。很快贾世宇也与李武了解完详细情况后带队离去,只剩下借宿刑律府的李武小队成员与徐明。

夜半,刑律府公职接待宿舍内徐明正处于沉睡中。满头的汗水与几乎皱成一条线的眉头证明他正处在一个不太美妙的梦境中,梦境中他身处夜晚一座宛如仙境的岛上。岛上满是各种奇形异象的植物,这些植物长得跟他平时见到的灵界植物不太一样。它们更加硕大而且在黑夜中散发出幽蓝色的荧光,看上去虽然美丽却让徐明感到一丝丝凉意。那种感觉就仿佛在这些硕大的植物身后荧光照不亮的黑暗中有未知的危险在盯着他,只要他一转身那危险就会向他扑过来无情的将他吞灭。

压抑中他加快了速度在岛上丛生的巨大植物间寻求出路,终于找到一条狭隘的幽径。他顺着幽径曲行却越走越深直往地下,渐渐的幽径变成了狭隘的洞穴甬道没有了月光就连荧光的植物也渐渐稀少。直到整个甬道都失去了照明他低下头却发现自己的身体渗透着淡淡的金光,凭借这微弱的光芒他在黑暗的甬道中不断摸索。

突然脚下一空,他感觉自己像是仰面坠入了黑暗的深海。不知道沉了有多久,有幽蓝色的点点荧光如萤火虫般自他不断下坠的黑暗中升起。越来越多的萤火虫向上浮起在他的上方视野中渐渐连成线又由线连成片,直到照亮了他上方的海岛底部。逐渐映入他的眼帘的是一片由他难以理解的符文与各式精密且复杂的线条汇聚而成的巨大阵文,阵文之广大整整覆盖了整座浮在海面的海岛底部。

阵文之中有很多节点散发着幽蓝色的光芒不断流经阵文的各个部分,这些节点由一些镶嵌在海岛底部的大如驼牛的紫色水晶占据,仿佛紫色水晶就是阵文的能量来源。徐明尚未来得急仔细观察阵文上的符文,突然从他下坠的深渊中升起巨大的气泡将他卷起在深海中翻滚。翻过滚中的徐明看到一只巨大的蓝色眼睛从深渊深处静静的凝视着他,仿佛它一直都在只是徐明未曾察觉。

被这巨眼惊吓的徐明呛入了海水感觉的呼吸越来越困难的他只能奋力挣扎,一阵激烈的震动将徐明惊他醒睁开眼却发现自己已然躺在冰冷的地面上。扶着床沿起身徐明擦了擦自己额头的汗珠,窗外突然射入不同寻常的光芒吸引了徐明的注意力。他走到窗边,红色的火光照在徐明渐渐缩小的瞳孔与瞪大的眼眶之中。

下城区灯火通明人嚎马嘶乱成一片,战争领主用它燃烧着火焰的利剑划开了宁静的夜幕点燃了下城区的外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