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为什么?

她和他住得那么近,那么近,中间只隔了一个草坪,那么近,心与心的距离却是那么遥远,

他们小时候头挨着头一起背诵:

“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

她曾偏着头,天真的望着蓝天:

“假若以后,我和你能天天在一起……”

“为什么要天天在一起?不在一起该多好。”

“小气!”她的脸莫名其妙的红了。

在锱铢必较的人眼里,你就是小气。

“为什么你就是不喜欢我?"

他们的窗户对着窗户,他们之间是最近,也是最远……。

难道"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已经时过境迁?

他笑了:“没有那么多为什么,我们之间不合适。”

人生就如牌局,发牌的是上天,而出牌的是自己!

没有人手里永远是好牌,也没有人手里永远是烂牌……。

没有人一辈子一帆风顺,也没有人一辈子举步维艰……。

她望着倩桃离去的背影,心里无味杂陈。

这个没有什么特色的微胖女孩是很难入云旗的眼的,何况家庭背景一般的女孩更难入长辈的眼。

她伏下身子,靠近云旗,一阵奥迪香水袭来,云旗试着挪了挪身子。

“难道怕我吃了你不成?我是你的准未婚妻,将来是你的人,你还这么害羞?”

云旗的脸红了:“这话可不能乱说,我们之间没有什么契约,你这么优秀,适合你的人很多,你有很多选择,你不能只定位我们之间。”

“如果我只喜欢你。非你不嫁呢?”

云旗却实帅。他是由内到外,由外到内的帅。

过尽千帆皆不是,唯有你才是我的唯一。

“那你将来会很痛苦的。在我心中,你一直是我亲妹妹!没有人可以替代。”

“我们不要老纠结一个问题,我给你送饭来了。”

刚刚的笑容已经凝固了。变脸比翻书都快。

她随手把饭盒放在桌子上。

“砂锅豆腐,雷笋炒牛肉,木瓜炖雪蛤,干煸小黄鱼。都是我亲手做的。”

云旗分明看到都是对面一家酒店的打包盒,但并不想戳穿她。

“好香呀。我真饿了。”

碧荷把菜“呯”的摆在饭桌上:

“如果伯父知道你累病了,看你医生怎么当得成?还是回家去继承父业吧!”

“你可千万不要告诉我爸爸?”

看来他的软肋是他爸爸。碧荷有些欣喜若狂。

她怎么忘了伯父才是最关键的人物。

爱,有时候是一把双刃剑,要把握尺度,否则伤了他,也伤了自己。

云旗的就是她心目中的风筝,只需要把线紧紧的拽在手中就可以了。

她需要云旗的爸爸沈剑帮她。

云旗还是很怕他爸爸的。

隔壁的病房,柳绵躺在病床上。

女儿倩桃已经伏在她旁边睡着了。

以前,对于“死亡”这个词,她觉得很遥远,觉得它只是一个词语,一个不可触摸的概念。

谈起来,轻松而浪漫。

而如今,触碰这个词语,她感到生硬而悲怆。

她并不俱怕死亡,而是俱怕对女儿造成的影响。

“沧海何尝断地脉,半崖从此破天荒”

柳绵一阵心酸,她的时日可能不多,可怜的孩子,她这病拖累了孩子,她不能让孩子跟着她经受心灵的折磨。

如果她目睹了她生病的全部过程,会给她心里留下阴影,也许会影响孩子的一生。

人无远虑,必有近忧。

这世上造就一个人的是爱,毁灭一个人的同样也是爱。

她抚摸着女儿的长发,默黙的在心里反复念叨着:

“女儿,你是上天赐给我的礼物,就算放弃了整个世界,我也不会放弃你!”

“孩子,记住妈妈的笑容,而我会将我的蹉跎岁月嵌进你的时光里,带给你惊喜和幸福!”

上天把最好的女儿给了她,为什么却又不给时间她,去陪伴她的女儿?

孩子!愿你一生有山可靠,有树可栖,与心爱的人春赏花,夏纳凉,秋登山,冬扫雪。

眼泪从心里漫出来,漫漫漫过她的双眼……。

死亡并不可怕,她唯一的牵挂是她的女儿。

“阿姨!你怎么了?”

不知什么时候,沈大夫来查房来了,她都没有觉察到。

她擦干了眼泪,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

听到说话声,倩桃一下子站了起来,揉了揉眼睛,一只手习惯的梳了梳睡乱了的长发:

“妈,你那里不舒服了?我睡过头了,你也不叫我一声?”

她一个趔趄,一个恍惚,一下子倒在正在查房的沈云旗的怀里,沈云旗扶住了她。

他礼貌的点了一下头。

她的脸一下子红了,尴尬得搓了搓手。

沈云旗的脸上没有丝毫的表情,他好像没看到她似的,从她面前从容而过。

刚刚那一瞬间,定格在她脑海里,触发了她心里的某根弦。

柳绵望着沈云旗的背影发楞,如果……。

几天过去了,柳绵都没有心思吃饭。

那个念头一直折磨着她。

倩桃小心翼翼的看着妈妈的脸色,妈妈自从病了,情绪极不稳定。

“妈妈,病情好不容易稳定了,你怎么又无缘无故绝食?”

虽然倩桃心里跳出无数个为什么,昨天还是好好的,今天却又变得不可理喻?

她变着花样的炒菜调理妈妈的味口,可妈妈几天滴米未沾。

“妈妈,人是被自己打垮的,在你放弃自己的那一瞬间。”

“活着多好,你不是答应我,要给我带孩子吗?说话不算数。”

“那得多长时间?除非你现在结婚。”

“我不得不承认时光的强大,它摧枯拉朽,不动声色地改变着我们每一个人,我的男朋友芃芃在外地创业,现在结婚不合适。你再等等,妈妈。"

“芃芃?你跟他,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