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形战

形，在《孙子·形篇》中含有军事实力的意思。示形，则是谋略运用的形式之一，是中国古代兵法中“诡道”的重要内容。《孙子·计篇》中说“能而示之不能，用而示之不用，近而示之远，远而示之近”，《虚实篇》“形人而我无形”，以及《强战》《弱战》诸篇提到的“示强以强”“示弱以弱”等战法，都是企图运用示形手段，造成敌人的不意和错觉。本篇以《形战》为题，旨在讨论如何运用“示形”的方式战胜敌人的问题。著者认为，采用“示形”之法，就会形成以众击寡的有利态势。史例出于《三国志·魏书·武帝纪第一》。东汉建安五年（200），曹操以佯动为“示形”内容，打败了袁绍军，解除了白马之危，创造了“形战”的成功战例。

 

凡与敌战，若彼众多，则虚设形以分其势，彼不敢不分兵以备我。敌势既分，其兵必寡；我专为一，其卒自众。以众击寡，无有不胜。法曰：“形人而我无形〔1〕。”

汉末，建安五年〔2〕，曹操与袁绍相拒于官渡〔3〕。绍遣郭图、淳于琼、颜良〔4〕，攻曹将东郡太守刘延于白马〔5〕，绍率兵至黎阳〔6〕，将渡河。夏四月，曹操北救延。荀攸说操曰〔7〕：“今兵少不可敌，若分其势乃可。公到延津〔8〕，若将渡河向其后，绍必西应之。然后轻兵袭白马，掩其不备，颜良可擒也。”操从之。绍闻兵渡，即分兵西应之。操乃率军兼行趋白马，未至十余里，良大惊，来迎战。操使张辽、关羽前登，击破之，斩良，遂解白马之围。

 

【注释】

〔1〕形人而我无形：语出《孙子·虚实篇》。形人，使敌人暴露行迹。我无形，我不露行迹。全句的意思是：用计谋使敌人暴露而我军却不露行迹。

〔2〕建安（196—220）：东汉末年汉献帝的第五个年号，这个时期的朝政大权主要由曹操所掌握。

〔3〕官渡：地名，位于河南中牟，黄河之南，是从河北进军河南地界的军事要冲之地。

〔4〕郭图（？—205）：字公则，颍川（治所在阳翟，位于今河南禹州）人。东汉末年袁绍帐下谋士，官渡之战时力主趁机偷袭曹营。淳于琼（？—200）：字仲简，颍川（治今河南禹州）人，为袁绍大将，与张郃、高览等人齐名。在官渡之战时镇守乌巢，遭到曹操的偷袭而惨败，自己也被曹操处斩。颜良（？—200）：袁绍部将，以勇而闻名。白马之战，颜良仓猝逆战，被关羽击斩。

〔5〕刘延：官渡之战时守备遭袁绍攻打的白马，后得曹操率兵解围。白马：地名，位于今河南滑县东北。

〔6〕黎阳：古郡、县名，今河南浚县。

〔7〕荀攸（157—214）：表字公达，颍川颍阴（今河南许昌魏都区）人。曹操著名谋士，被称为曹操的“谋主”，擅长灵活多变的克敌战术和军事策略。

〔8〕延津：东汉末年古津渡名，指古代黄河流经今河南延津西北至滑县以北的一段，为重要渡口，总称延津，实际地理位置大都在今延津县境内，位于官渡东北方约五十公里处。

【译文】

大凡对敌作战，如果敌人兵力众多，就要制造假相的“示形”之法来改变敌人的兵势，敌人不敢不分散兵来防备我。敌人兵力既然分散了，其局部兵力必定减少；而我军集中兵力于一处，兵力自然众多。以多打少，没有不胜利的。兵法说：“用计谋使敌人暴露而我军却不露行迹。”

东汉建安五年（200），曹操同袁绍对峙于官渡。袁绍派遣郭图、淳于琼、颜良进攻驻扎在白马的曹操部将、东郡太守刘延，袁绍率兵进至黎阳，准备南渡黄河。夏四月，曹操北进援救刘延。荀攸向曹操献策说：“现在我军兵少难以抵挡袁军，如果分散他们的兵力才可以。您带部分人马挺进延津，摆出将要渡黄河攻打其后方的架势，袁绍必定会西来应战。然后我们轻装部队袭击白马，乘其不备而攻之，就可以擒获颜良。”曹操采纳了他的建议。袁绍听到曹军要从延津北渡黄河的消息，立即分兵西向应战。曹操乘机率兵日夜兼程直趋白马，当进抵距白马尚有十余里时，颜良大为吃惊，前来迎战。曹操派张辽、关羽为前锋，打败了袁军，击斩了颜良，于是解除了白马之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