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不韦奇货可居

国末期,七国称雄,秦、楚最强,其次是齐、赵、燕,又次为魏、韩。最弱的韩国出了个善于投机的大商人,他改变了历史,此人就是吕不韦。他是怎样凭借敏锐的商业头脑发现了千载难逢的机会呢?

秦昭襄王的孙子名叫异人,自秦国和赵国在渑池会盟之后,被秦王派到赵国做人质。

秦国太子安国君的夫人没有儿子,只能在那些姬妾所生的儿子中选择王位继承人。异人是安国君的次子,异人母亲是夏姬,母子都不受安国君的宠爱。赵国接纳异人为人质,目的在于牵制秦国,使强大的秦国不再攻打赵国。但是在秦国没有人能替异人说话,所以尽管有异人在赵国为人质,秦国的决策者们照样肆无忌惮地攻打赵国,使异人在赵国的处境很危险。后来秦王派王翦 (jiǎn) 进攻赵国,赵王把怒气都发泄在异人身上,想把他杀了。

平原君说:“异人不受宠,杀了他也没用!白给秦人当借口。”赵王怒气未息,就把他软禁在丛台,命大夫公孙乾看管,又削去他的经济来源。异人外出没有车,又没有钱花,整天闷闷不乐。

吕不韦有一次在邯郸偶然见到公子异人,见他气度不凡,虽在落寞之中,却不失贵族气质。吕不韦暗暗称奇,问旁人说:“这人是谁?”“他是秦王太子安国君之子,在赵国为人质,因秦兵屡次犯境,赵王几次三番想杀他。后来虽然免于一死,但被囚禁在丛台之上,花销不够用,简直就成了穷人。”众人对异人的处境略带嘲笑,态度也很轻慢。

吕不韦感慨地说:“此人真是 ‘奇货可居’啊!”他跑去见穷愁潦倒的异人,一开口就说:“我有办法能叫阁下光大门楣。”

异人觉得他的话很好笑:自己在赵国虽不得意,到底是王孙的身份,你吕不韦有何资格说这样的话?所以用讥刺的口吻答道:“多谢,多谢!我看先把你自己的门楣光大了,再来光大我的门楣吧!”

“阁下不知道其中的缘故。”吕不韦胸有成竹,不慌不忙地说,“待阁下得意了,我才能光大门楣。”

异人感到话中有深意,就把他引入密室,避开众人,请教他这话从何而起。

吕不韦说:“安国君转眼就要继承大位。我听说华阳夫人极其得宠,但是没有儿子——她虽没有儿子,可是将来要立太子的时候,安国君一定会听从华阳夫人的意见。”

“嗯,嗯。”异人深深点头,越发凝神倾听。

“您父亲安国君最宠爱的女人是华阳夫人,她将来很可能被立为王后,但是她却没有生养过儿子。您如果能设法讨得她的喜欢,并被她收为过继之子,情况就不一样了。您清楚,王后的儿子不管排行老几,都将是王位的继承人,何况她又受到安国君的宠爱,能替您说话。”异人被吕不韦这番话深深打动了,他万万没料到吕不韦替自己筹划得如此周全,甚至连自己没有想到的事他都已想到了,可是又该怎样做,才能让华阳夫人收自己为继子呢?

吕不韦像是猜到了异人的心思,接着说:“我知道您客居在赵国,手头并不宽裕,所以已为您筹集了一千斤黄金。您留下五百斤黄金,利用它去结交在赵国碰到的各诸侯国豪杰,让他们多方为您奔走活动。其余的五百斤黄金我带上去秦国为您打通关系,到时候我保证秦国会有人来请您回去当君主。”

异人此时对吕不韦确实已敬佩得五体投地了,连忙称谢说:“如果真能像先生说的那样,我将来愿意分一半国土奉送给您!”

告别异人之后,吕不韦就买了贵重的礼品去秦国求见华阳夫人的弟弟阳泉君,并说自己是受异人之托,拜请阳泉君把一些稀世珍宝转献华阳夫人。他告诉阳泉君,异人一直视华阳夫人如同生身之母,很思念安国君和华阳夫人,为此在赵国常常暗自落泪,所以特意托他带些礼物孝敬夫人,以表示对夫人的敬爱。阳泉君遂把礼物献给华阳夫人,并说明了来历,华阳夫人很是高兴。

吕不韦使了钱,又通过华阳夫人的姐姐劝说华阳夫人:“咱们女人啊,是靠容貌侍奉别人,年老色衰就会失宠。现在你虽很受太子宠爱,却没有儿子。不如趁着年华正盛,早些在这些儿子中选一个贤良孝顺的,认他为自己的嫡子。不然等到年老,恩爱淡薄,即便想跟太子说一句话,恐怕也做不到了。现在异人贤明,又知道自己行辈居下,很难做嫡子,你要是这时候抬举他,异人就从一无所有变成了富有一国。他知恩图报,你也有依靠,那么你便会终身在秦国得到宠幸。”

华阳夫人听她姐姐这么一说,想想如果不趁早打算,将来晚年的悲苦,恐怕就是不堪想象了。一想到自己的未来,华阳夫人就很焦虑,于是,她抓住一个机会,对安国君说:“您儿子异人那是绝顶贤明,这来来往往的人没一个不称道他的。”言犹未了,便又哭道:“我不幸没生儿子,想把异人立为自己的嗣子,好叫我后半辈子有个依靠。”

安国君见华阳夫人这般悲伤,所言也有道理,思忖一下,也就答应了她。他与华阳夫人刻下玉符作为凭证,约定异人为她的继子。于是华阳夫人就送给异人丰厚的财物,并请吕不韦辅佐他。异人的名望声誉从此在各国盛传。

吕不韦娶了个邯郸的女子叫赵姬,十分漂亮。后来,赵姬有了身孕。一天,异人来吕不韦家作客,吕不韦命赵姬陪酒。席间,异人见赵姬生得十分美貌,而且能歌善舞,几杯酒下肚之后,便放肆起来。吕不韦见异人如此,心中很为恼火。转念一想,自己为了钓异人这个“奇货”上钩,做成政治投机买卖,已经把家底都豁出去了,如果仅仅为了一个爱妾就和他闹翻,很不值得,于是就顺水推舟,忍痛把赵姬送给了异人。异人自然十分高兴,从此更把吕不韦认作恩人和知己。赵姬隐瞒了自己早已怀孕的事实,不久生下一个男孩,取名政。随后,赵姬被异人立为正室夫人。

秦国要求赵国把异人送回,赵王坚决不肯答应。吕不韦跑去拜见赵王,劝说道:“公子异人的生母夏姬不受宠爱,但是我听说华阳夫人很喜欢异人,并打算收他为养子,这样异人就可能会成为秦国王位的继承人。假如大王能用厚礼遣送异人回国,有朝一日异人继承王位,是决不会忘记赵国之恩的,为了报答赵国,秦国不但不会发兵攻打赵国,还会和赵国结盟友好。相反,如果赵国不放异人回国,华阳夫人就不会收异人为养子,秦国很可能不顾异人这个人质,借口赵国不放异人回国而兴师前来问罪。异人的生母在宫廷之中又不得宠,无力替他求情,到那时赵国虽然拥有异人这个人质,实际上已不起丝毫作用。”赵王认为吕不韦说得在理,决定放异人回国。

回到秦国后,吕不韦让异人换上楚国的服装去拜见华阳夫人。华阳夫人本是楚国人,她见到异人这般打扮,自然是睹物思乡,顿时泪流满面,说:“我把你当作亲生儿子。”于是把异人的名字改为楚。

不久,秦昭襄王死去,安国君即位为秦孝文王,华阳夫人为王后,公子楚被立为太子。秦孝文王在位仅一年就离开人世,太子楚继位为秦庄襄王,华阳王后变为华阳太后,赵姬被封为王后,她的儿子政成了太子。吕不韦的政治投机买卖终于获得了成功,他被任命为秦国的丞相,封号文信侯,还得到了蓝田十二县作为领地,可谓荣华富贵之极。

吕不韦墓,位于河南洛阳市东约20公里的偃师市。据说,吕不韦死后,他的门客害怕秦王掘吕不韦的墓,就把墓名改为吕母墓,所以秦王派人寻找吕不韦坟墓而一无所获。

【博闻馆】

《吕氏春秋》一字千金

战国末期,大商人吕不韦做了一笔中外历史上最大的投机生意。他不惜巨资,把作为人质的异人立为秦国国君。异人当了秦王之后,为报答吕不韦的恩德,封吕不韦为丞相,成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显赫人物。由一个商人摇身一变成了百官的权威,朝中的大小官员嘴上不说,心里却很不服气。吕不韦也知道他的政治资历太浅,人们可能在私下议论,他觉得提高声望是让人们服气的最好办法。但怎样才能迅速提高声望呢?他一时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来。吕不韦为这件事大伤脑筋,召集门客进行商议。

有的门客建议吕不韦统兵出征,灭掉几个国家,立下赫赫战功,以此来树立威信。有人立即反对说:“这办法有百害无一利,即使打了胜仗,回来也升不了官,因为没有比丞相还高的职务了。重要的是战争风险太大,谁也没有必胜的把握,万一战争失利,结果会适得其反。”

有人说:“我们知道孔子的学问很好,那是因为他写了部叫“春秋”的书;孙武能当上吴国的大将,是因为吴王看了他写的《孙子兵法》。我们为什么不能写部书,既能扬名当世,又能垂范后代呢?”

吕不韦认为这个办法很好,命令门客立即组织人员撰写。

吕不韦当时有三千门客,很快写出二十六卷一百六十篇文章,书名为“吕氏春秋”。书写成后,吕不韦命令把全文抄出,贴在咸阳城门上,并发出布告:“谁能把书中的文字增加一个或减少一个,甚至改动一个,赏黄金千两。”

布告贴出许久,人们畏惧吕不韦的权势,无人来自讨没趣。于是“一字千金”便流传至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