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
狂风刮过,在一片苍茫的荒野之上,一道身穿灰色衣袍的人影正在向着前方目可能及的大地上走去。
那一头披散着的黑发随意地在周围凛冽的狂风中向后扬起,带着几缕风尘,但那双深邃的眸子却始终盯着前方的道路,不曾挪动过分毫。
他的背上背着一把长剑,没有剑鞘,剑身被一条很长很长的布带一圈一圈地裹住。
其剑如人,在这样一片苍茫之中,所有的一切都被朴实所掩盖,所过之处,唯一能留下的痕迹便是那地上一道一道深沉的脚印…
他是一个孤独的旅人,身在这片苍茫之中,感受着四野的空旷悠远,也独自体味着那种大漠日落的孤寂。
而这里便是仲夏的西部,一个荒芜且充满着传说的地方,当你置身其中的时候,方能感受得到在这片大地之上风的粗鲁,听得到它刮过万物时呼啸声中的狂妄和不羁!
始终坚持着前行的路,到现在已经是他来到这片地域的第三天,但他从来没有过要后退的想法。
直到第三天的夕阳来时,他终于停下了脚步。
因为在他的前方终于出现了一个小土丘。
土丘不高,却挡住了他前方所有的视野,拖着有些疲乏,却依旧不曾改变过方向的双脚,他终于走到了那个土丘之上。
在跨过这最后的一道屏障的时候前方终于出现了一座城池的轮廓。
来得很突兀,就像是沙漠之中的海市蜃楼,但那双深邃且沧桑的双眼之中却是终于出现了一丝波动。
因为他知道,那一切都是真实的,那里便是他此行最终的目的地。
似有感,他的头向后斜视,目光落在了那身负的长剑之上,就像是在看着一个同行者一般...
“话说当年的剑君,可是一代武学奇才,世所罕见,上回我们说到,剑君陈天南一路跋涉,败了无数的武林高手,一手剑在手,天下皆我有的气魄可谓是让天下武林为之动容,而他最后还是到了天下第一城的剑城,在这里他遇到了一个一生当中最强的敌人!”
在一群形色各异的行人围观之下,一名身穿棕色衣衫,头戴黑色布帽且手中捏着一把半开折扇的人影正在绘声绘色地讲着一段很多人都耳熟能详的故事,可是还是有很多人不住地喝彩叫好。
因为在这里,每一次听同样的故事对于他们来说也是一种享受,更何况那故事中的主人翁本就是他们心中一直无比推崇的一个真的传说。
仔细一看,又见那说书人嘴角留着八字胡须,但脸色却是如同婴儿一般白皙,身材也有些发胖
就在周围喝彩声此起彼伏的时候,说书人却是双眼微眯,露出一种享受的神色,好似他也正在自己话中的世界里游荡一般。
“唰!”
突然一声,那说书人手中的折扇一下子合到了一起。
而台下的众人喝彩之声也随之一下子便安静了下去,因为他们无时无刻双眼都在盯着那个说书人的一举一动,生怕错过了记忆中哪一个精彩的片段。
此刻人群中就有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子,他瘦小的身影也不知道是怎么挤到最前面来的。
在那说书人绘声绘色地描绘着关于剑君的故事的时候,他双眼已经开始渐渐迷惘。
似乎他自己已经进入了那传说之中的世界,站在了那个一直让他心生神往的背影之后…
“无名,你又偷跑出来听书了,你这家伙,师傅知道了一定饶不了你!”
突然,一道声音清脆动人,如山间清流般便将这个已经快要神游的小家伙从幻想中惊醒。
随后一只白皙的手一下子拽住了他的手臂,并且拉着他飞快地朝着人群之外挤去。
那被称作无名的家伙猛地回头,却见出现在他背后的却是另外一个看上去十五六岁的少女,身着一身青衣,生得清秀动人。
“师姐!”
无名大惊,手却使劲往回用力,奈何那少女豆蔻之年,劲却不小,一路拽着他飞快地便挤出了人群之外,然后一回头,一张白皙清秀的脸蛋便出现在了无名的面前。
随后又见她双手叉腰,看着眼前这个小师弟,脸上露出一种无奈,俨然一副大师姐的作风。
“师傅说过,剑君是铸剑城的传说,而我们才是宗门的未来,你这么崇拜剑君,剑君他老人家也不知道的啦!”
话音落下,却见无名还有些念念不舍地回头朝着人群之中看去,倒是没有把她这个当师姐的话听在耳中,那少女无奈,再度摇了摇头。
如果别人不了解他,那这个被无名称作师姐且从小看着他长大到少女却是对他了如指掌,也知道他的那点心思。
这如此崇拜剑君的家伙从小无父无母,是一个孤儿,是他师傅从乱石岗抱回来的,所以便从了师姓,叫做聂无名,
他本身世无处可寻,这无名二字对于他来说倒也取得贴切。
而那双手叉腰的姑娘,也就是眼前这个大师姐,倒是他师傅除他之外唯一的另外一个弟子,名字也甚是好听,叫做青灵。
人如其名,生的清秀动人,一双黑水灵灵的大眼睛,两个浅浅的小酒窝早早地暴露了一个美人胚子。
青灵放开了这个不听话的小师弟,无奈之后又变得一脸严肃,二人从小一起长大,但性格却一点也不像。
“哼!我相信总有一天我也会成为剑君那样的盖世强者!”
聂无名不服气地抬头看了看师姐青灵然后开口反驳道。
青灵皱眉,想着这家伙可是被剑君的故事给毒害的不浅。
再抬头看看这天色已经不早,她最后只得摇了摇头,再度伸手拉着聂无名飞快地朝另外一个方向跑去。
那里便是这师姐弟二人所在的宗门——南山宗。
南山宗,籍籍无名,是在这片大地上一个很小的宗派传承,但在它所在之地,却是曾经真的名动仲夏,因为它紧靠着仲夏西部第一大城—铸剑城!
铸剑城伫立在仲夏西部这片荒芜的大地之上,但这荒芜并非与沙漠荒丘一般,这种荒芜是源于一种自然的苍茫,在这片大地之上高山亦有,河流婉转,可这里的草木却总给人一种缺乏生机的感觉。
也许是自然的神奇故此造就了这种极端的现象,且铸剑城是这西部最大的城池,虽人口不多,可据说百年前一个自称剑君的男子从这里走出,跋涉千山万水去到仲夏皇朝的帝都剑城,挑战当时号称剑城第一高手韩斌,凭借其一身出奇的内功修为和精妙的剑法将其战胜,得仲皇青睐,故有铸剑城一时名动天下。
关于剑君的一切正如同那说书人口中所述,倒并非是传说,而是真真切切地发生在仲夏大地之上的事情。
因为此地的城主,便是那剑君的后人,因南山宗世代与铸剑城一脉交好,故此在这仲夏西部也算得上是一个有些名气的小门派。
“你就这么痴迷剑君的传说,师傅叫你好好练剑,你却偷偷跑出去听评书,这次看你怎么交代!”
青灵拉着一脸不悦的聂无名来到了南山宗,在这片荒芜的大地之上,南山宗所在的地方与铸剑城很近,但却是在铸剑城之外。
二人纠缠之间,却已经到了南山宗后山的一处院子,这里便是南山宗客卿长老聂远夫的住所,也是南山宗之中一处比较偏僻的所在。
远远便可以看到一处好似平常人家的院子,院子的中间有一颗大树,此刻的树叶零零落落,但和这周围的其他大树相比,倒也算得上是茂盛了。
二人刚刚还在纠缠,但当一走进这个院子,又好像是有一种默契一般,二人皆是压低了声音,生怕被别人听到。
“无名灵儿”
终于,房中还是传来了那熟悉的声音。
当那声音响起的时候,聂无名与师姐青灵同时浑身一怔,又停下了争论,恭敬地对着拱手院子一拜,口中齐呼“师傅”二字。
倒是不管在外面如何顽皮,到了这里,对他们亦师亦父的师傅依旧是尊敬有加。
“进来吧”
“是”至此时,二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但还是小心翼翼地走进了师傅聂远夫所在的屋子。
一个矮桌,一个蒲团,一个香炉还有矮桌上横放的一把银灰色的佩剑几乎就是这间屋子里唯一的装饰。
聂远夫一头灰白的头发,剑眉虬须,此时正从打坐中睁开了眼睛,看着自己的两个徒儿。
“这些日子师傅忙于和宗主讨论宗中事物,你二人曾用心练剑修心?”
“灵儿不忘师傅教诲,每日练习南山剑法,修习内注经,内力这些日子也感觉有所精进!”
青灵看了一眼聂无名,眼角略有些得意地向师傅禀报自己的修炼成果。
“嗯”聂远夫宽慰地点了点头,又看向了聂无名。
“无名,你呢?”
“我…”此时聂无名低着头,有些不敢看自己的师傅。
“唉!”见此,聂远夫有些失望地摇了摇头,对于他的弟子,他原本不用去问便已经能够猜得出个七七八八。
“十三年前,为师从乱石中将你抱回,我此生膝下无子,你们和我既是师徒亦可称父子,师傅如今已年过半百,已没有太多的时间陪伴保护你们了,天下险恶,为师希望你们能练好本领保护好自己,如果有一天师傅去了,你们也可以有能力自己照顾好自己!”
“师傅!”聂无名刚要说什么,聂远夫摆手打断了他,起身走出了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