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转身偶遇酒鬼 酒鬼告知归陌左家庄

太原府城毕竟百万人口重镇,社会结构多样,人口身份,地位错综复杂,且工商业发达成熟,是小县城不可比拟的,犹如小巫见大巫。

一道三丈围墙,好似隔出了两个世界,墙外乌黑一片,零星火光,居民闭户不出,城内却灯红酒绿,车水马龙,川流不息,灯笼依次亮起,城墙上俯瞰,城内纵横交错几十条火龙,街上人头攒动,个个意气风发,全然看不出倦意,此时不像入夜,倒像是来到了午时。

夏侯义低头自我打量一番,再与旁人一比,好似讨饭至此的乞丐,而手上的马倒像是偷别人的,不时有疑惑,鄙夷的目光射来,好生令他不自在。

为了掩人耳目,不再显眼,他转身钻进一间内部宽敞,门面华丽的布庄,可是还未进去就被门口的伙计轰了出来。

“哪来的叫花子,也不看看这是哪里,就往里钻,弄脏了里面的布匹绸缎,赔得起吗?”

夏侯义瞪了他一眼,心里暗骂:狗眼看人低!

“快走,快走!”

夏侯义转身翻了翻白眼,牵过马就走,只见那布庄里出入的确实都是些达官贵人,公子小姐,个个身着绫罗绸缎,气质不凡。

他刻意绕开人群,钻了两个巷子,一打眼瞧见一个裁缝铺,店面虽小,里面也挂满了布匹。

裁缝铺子里坐着一个花甲老翁,他见夏侯义逗留在门前,抬头说道:“可是做衣服?”

夏侯义再一打量,铺子里简单整洁,一尘不染,老翁双目深陷,乍一看,还以为双目失明。

“不做,想买套成品,可有?”

花甲老翁上下扫视,干脆利落的站了起来,咳了咳嗓子,“这个......”

“没有适合我穿的成品衣服吗?”

老翁脊背挺拔,思量片刻,伸出手在挂壁上掏出一件外衣,又从坐下拿出一条束腿裤,“客观可满意?”

夏侯义一瞧,满意的点点头,看那大小,也差不离,转而问道:“多少钱?”

老翁语气柔和,将衣物放在一旁,“一贯。”

一贯钱买套成品倒是不亏,而且样式新潮,虽不比绫罗绸缎,锦衣玉袍,也总比身上这套粗布麻衣强。

俗话说人靠衣装,佛靠金装,一套光鲜亮丽的衣物披在身姿魁梧的夏侯义身上,顿时使他魅力大增,配上高头大马,也能惹旁人投以惊艳。

不过换衣服事小,报仇事大,归陌派掌门左轩杀死他师父玄逸道人,此仇不报,日夜难眠。

但他初来乍到,又不曾见过左轩,哪里去寻?

这时不远处一醉鬼左摇右晃,拎着酒壶撞来,夏侯义一身新买的衣服,自是倍加爱惜,又见那醉鬼散发出阵阵酒臭味,难免露出嫌弃,刻意躲在墙边,让出一条路来。

那酒鬼喝的天昏地暗,早就不分东南西北,待走得近了,不偏不倚撞向夏侯义,夏侯义满脸惊诧,护着衣服就是一跨步,跳到一旁。

酒鬼扑个空,脑壳磕在墙上,“咣当”一声脆响,一下酒醒了三分,无理取闹道:“哪个不长眼的推了我!”

酒鬼醉醺醺的扭头寻找“真凶”,正见夏侯义嫌弃的躲在一旁,在他眼里夏侯义贼头贼脑,像极了恶人!

“你推我干什么?”

夏侯义只是鄙夷的看着他,未出声。

酒鬼又摇了摇手里的酒壶,仰头向嘴里倒去,却不见有酒下来,他酒瘾上来,浑身不自在。

“你弄撒我的酒,快点赔钱来!”

夏侯义不屑一顾,心里想着,碰都没碰你,怎么会弄撒你的酒?

酒鬼说着又一头栽向夏侯义,嘴里还嘟囔着,“弄撒我酒,看我不教训你......”

却不想自己脚下踉跄一下,撞在那马的屁股上,马儿被突然袭臀,嘶鸣一声,扬起后腿就是一一蹄子。

夏侯义一愣,见那酒鬼被他的马踢倒在地,四仰八叉,神志不清,口中泛着吐沫。

他蹲下来掐了掐酒鬼的人中,酒鬼睁开眼,这一次酒醒了七分,咽咽喉咙,看着眼前的夏侯义心虚道:“不知壮士有何事?”

夏侯义见他清醒了,也懒得和他计较,起身便要走,却不想被酒鬼拉着衣角。

夏侯义犹如上了岸的鱼,只感觉到窒息一般痛苦,他扭过头,看那酒鬼脏兮兮的手爪,抓着自己崭新的衣服,怒火中烧,恶狠狠地叫道:“你讹上我了是不?”

说着一脚将这地上的酒鬼再次踢翻,酒鬼弓着身子滚了两圈,撞在墙角上,只感觉头晕眼花,脑壳生疼。

再一睁眼,又见夏侯义凶神恶煞的立于眼前,立马求饶道:“爷爷饶命,爷爷饶命,小的有眼不识泰山,触了爷爷霉头,还望爷爷恕罪!刚刚我也是觉得爷爷像一个人,才想与爷爷亲近的!”

“编什么胡话,你是想再吃一脚!”夏侯义咬牙切齿道。

“不不不,小人没说胡话,不过小人确实是认错人了,那人没您这么英俊伟岸!”

夏侯义刚刚扬起的脚慢慢放下,一时间火气消了些,“你说的是什么人,竟和我有些像?”

那酒鬼眼睛转了两圈,目光闪烁,但又撞见夏侯义凌厉的目光,缩作一团颤栗道:“就是左家大爷,左轩,左掌门!”

“左轩?”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夏侯义嘴角一斜,不屑一笑。

“哪个左轩?”夏侯义刻意又问了一遍。

“就是太原府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那个左轩啊!壮士,你不会不认识他吧?”酒鬼彻底醒酒了。

“认识认识,不仅认识,还很熟,其实我们是远房表亲!”夏侯义眉眼一转,立马笑道。

酒鬼突然跪倒在地,心悦诚服的叩首道:“能被左家人教训,是我的福分,感谢壮士这一脚踢醒我。”

夏侯义尴尬一笑,看着他浮夸的表情眉头渐紧,想到:这个左轩绝不是等闲之辈。

而他则是赤手空拳而来,光是面对左轩一人也罢,现在看来,他要面对的可不止左轩一人。

“你可知左轩现在在哪?”

说罢,他弹出五个铜板,“拿去买酒!”

酒鬼挠了挠蓬乱的头发,怀中铜板掉落在地,他小心谨慎的捡起铜板,思量道:“左家庄或者归陌,再不就是出城了!”

夏侯义暗暗记了下来,“左家庄和归陌在哪?我初来乍到,还有些不熟。”

酒鬼毫不怀疑的咧开嘴一笑,“左家庄和归陌在太原府可谓是鹤立鸡群,木秀于林,壮士沿着这华胜街一路向东,走个几里地,自会找到它们。”

“原来如此,多谢,多谢。”夏侯义抱了抱拳。

“壮士多礼了,能给壮士指路,小人荣幸。”酒鬼爬了起来,毕恭毕敬的立在一旁。

夏侯义也没在理睬他,牵过马直奔最宽的主街,华胜街。

华胜街最宽处可达八丈,二十余米,此街贯穿太原城东西两头,街边大大小小商铺,酒楼紧密排列,好生繁华。

当下天黑月明,地上红灯四起,火光通如白昼,人声鼎沸,喧闹至极,各色吃食,香气四溢,娱乐消遣之处,应有尽有。

骑马至此,马儿亦可小跑前行,不出多时,过了那繁华盛地,眼前人烟稀少,远远看去,半座高山拔地而起,山上建筑相互重叠。

此处一看便不是什么民宅基地,哪有民宅依山而建,山上楼宇三五成群,相互依偎,楼宇之间建有便道,或宽或细,或上或下,尽管夜色笼罩,依然无法遮掩山上建筑气派非凡,美轮美奂。

夏侯义料定这里便是那归陌派,调转马头,沿着岔路,直奔那半座山。

行至一半更加确认此处乃归陌,主街一转此岔路,便可瞧此路虽不过三丈,路面却由大小相同的石块铺成,路面光滑,无坑哇,宛如天路。

石块路两旁整齐划一栽有一种矮树,树上密密麻麻开有粉花,花香清淡,不刺鼻,矮树后长着参天大树,高不可攀,不可环抱,徜徉在此,只有种错觉,仿佛置身幽林圣地,连那马儿也糊涂了脑子,迷了眼,迈不动步伐。

半山腰上不断有服饰统一的青年人来回走动,远远看去,有男有女,身姿卓越,好似仙童玉女一般,怕就是那归陌弟子。

夏侯义没走了两步,突然心虚,自己孤身一人,没有请帖,亦没有拜贴,就这样闯进人家修行之地,是否不妥,即使未被轰出,又怎能见到左轩,难道要靠着双拳两腿杀进去不成?亦或者厚颜无耻,直言要见人家掌门?

就在夏侯义冥思苦想之际,眼前突然窜出一对男女,乍一看,男俊女靓,朝气勃勃,又在这月黑之下,难免令人遐想。

“呆子,哪里跑?”

“来抓我啊!”

“看我抓住你,不教训你!”

果真一对鸳鸯打情骂哨,竟浑然不知,夏侯义就在身后,正看的津津有味。

那男子一把拉住女子小手,女子脸颊顿时微红,挣脱开来,“别被人瞧见了!”

“怕什么?哪有什么人。”

男子半转身顺势将女子拉进怀里,猛一抬头,忽然发现眼前几米外站着一人一马,吓他一跳,一把推开刚欲趴进怀中的女子,神色慌张。

女子也是灵巧,看男子眼神扑朔,立马做势与男子拉开距离,倚在矮树旁,若无其事的半扭过头,只见身后两个黑影,高大威猛,其中一个脸长似马,双腿精细,吓得她乱叫道:“有鬼!”

男子倒是十分镇静,“不得胡说,哪里有鬼,分明是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