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我姥爷家的时候就开始上育前班了,也就是现在的幼儿园吧。学校离我家很近,我也不是很小了,我就每天自己去上学,但是每天上学前都会问我姥爷要零花钱,几节课几毛钱,反正一节一毛钱,一个都不能少花。
这一点我姥爷跟我爷爷还是很像的,他们是我零用钱的重要来源,而且是风雨无阻,每天都有的那种。
回忆小时候都是幸福的事啊!就连与我姥爷吵架也是很搞笑的。我是听我妈说的,这件事我不记得了,但它确实是存在过的。
事情的原因是我太气人了,具体是怎么气的我也不知道,我姥爷拿起条数疙瘩(河南话扫帚的意思)要打我,我还不服气地对我姥爷说你要是敢打我我就告诉俺妈。我姥爷怒道我不光打你,我还打你妈呢!
想想真的很搞笑啊,我姥爷果然是个暴脾气,可能只是因为年龄大了,没有以前那么意气风发了,他将所有的棱角都掩藏了起来,变成了一个慈祥的老人,但是遇到事情这种埋在骨子里的性格还是会显露出来,说到底岁月是不可能彻底改变一个人的。
我姥爷可是见过日本鬼子的人!当时有鬼子到了我们那里,那时候我姥爷才十几岁,正当当的小伙子,他进城办事,却被日本鬼子给拦住了,所幸鬼子没有做什么过分的事情,只是让我姥爷给他们干活。干完活就放他们走了,要不是那里还有我呀!
我姥爷老了之后喜欢拉二胡,他经常喜欢和他的朋友们凑一屋子,一群人拉拉唱唱,我觉得有趣,也非要学二胡。我姥爷有二把二胡,有一把特别小巧,我就把它占为己有,说那个小二胡是我的,虽然那二胡挂上我的名号,但是我始终也没学会拉二胡。
除了二胡,我当时还喜欢去姥爷家旁边的那个大坑里玩,那个坑里没有水,但是有很多树,挺大的,对于一个小小的我来说,简直就跟大森林一样,觉得里边都是宝藏,里边最好玩了,村里的小伙伴们都结伴在里边玩耍。
那个大坑的对面是一个相对来说比较小的坑,这个坑里有水,可能是因为村里的排水系统设置问题,反正下雨的时候村里地面上的水都会被引流到那个小坑里去,别看这个坑小,但是这个坑它长,所以还是挺能装水的。
下雨的时候这个小坑才好玩,因为坑里有一个很长的凹型倾斜石板作为引流装置把水引进坑里去,这样在石板上就形成了一个倾斜的小瀑布,站在上面玩着可美了。(石板的坡度不高,而且坑里水还是很少的,靠近边缘地区几乎没有水,所以不用担心安全问题)
还有一件事我印象很深,就是我姥爷家隔壁的隔壁有一个老爷爷去世了,他是在夜间突然没的,好几天没出来,大家发现不对劲就想办法进屋子,但是里边是反插着门闩的,进不去,只能将门下边的木头门槛拿开找人钻进去开门,当时身为小孩子的我自然是钻门的最佳人选啦,于是乎我就钻了进去,把门打开了。
我只记得里边乌漆麻黑的,但是我不害怕。很多事我都不记得了,但是这个却记得,也不知道是为什么。
突然又想到了一个人,我的二姥娘,我的亲姥娘在我妈小时候就没了,我自然是没见过她的。我这个二姥娘可不是我姥爷的后妻,他是我二姥爷的媳妇,我二姥爷跟我姥爷是亲兄弟,我姥爷是哥哥。
我二姥娘个子很矮,应该只有一米四,她跟我姥爷住在一个院子里,别看以前是土房子,可是地方还是挺大的,我跟我姥爷住在前院,我二姥爷跟二姥娘住在后院。
可能是因为我姥爷只会做白糊涂吧,我总觉得二姥娘做的东西好吃,所以经常跑到后院去偷她做的烙馍吃。我也不知道为啥是偷的,按理说他们两口子做了馍馍不应该分点给我跟我姥爷吗?反正我的回忆里就是这个印象。
我二姥娘知道我偷她的馍可生气了,我有点害怕,可是还是喜欢吃她做的东西,小孩子嘛,思想就是这么简单。
有一次好像是特别高兴,我二姥娘有啥好东西要分享,我一听就馋了,自告奋勇的要求去开门,当时我二姥娘他们是从外面回来特高兴,还没开门呢,我夺过钥匙去开门,不知道怎么地,钥匙竟然tm的断了,就断在锁孔里,我真不知道怎么回事,咋就那么倒霉了。
当时好心办了坏事我整个人都无地自容,后来门咋开的我也不知道了,反正只记得吃东西都不香了,从那以后我一见到二姥娘就心虚,本来就因为我偷馍不喜欢我,我还在人家正高兴的时候把人家钥匙弄断了,气氛弄的整个都不对了。咋能不心虚。
不过我二姥娘整体还是和蔼的,我二姥爷整体上就比较严肃古板,我与他没什么互动,所以关于他我记得的并不多,唯一记得的事情是我十几岁的时候,他快要不行了,躺在床上艰难吞药的情景。
苍天饶过谁,我二姥娘后来也去世了,很突然,脑溢血,突然就没了。一切都变成了或美或不美的回忆。
我在我姥爷家时小伙伴挺多的,可是也有一个总是欺负我的人,我也不知道为啥他要打我,反正我每次经过他家门口都是一次胆战心惊,生怕他出来揍我一顿,他不让我走他门前的那块地,但他家门口是我去大舅家的必经之路,必须要走啊!
现在我再经过那儿的时候完全不用担心有这个困扰,因为他不住那里了,那是他奶奶家,他也是被寄放在那的,爸妈打工回来后自然把他接走了,不过他的奶奶还总是笑话我,总提起我被他孙子揍的事。
后来我大舅去世了,他家的房子是砖瓦房,比我姥爷住的好多了,我姥爷就搬到了我大舅那儿住,所以我长大后去看望姥爷总是会经过那个揍我的人的奶奶家,随着时间越来越久,那个老奶奶也不再提起以前的事了,但她总是会在我经过她家门前的时候亲切地叫着我的名字,说声“来啦?”
我记得我爸爸妈妈打工回来接我回家的那天晚上,月亮很大很圆,月光皎洁明亮,将整片大地都映的通亮,小时候根本就不需要路灯月亮就是最明亮最好看的路灯。
月光在地面上映出了三个身影,两大一小,我走在中间,爸爸妈妈各自牵着我的一只手,我一路上雀跃不已,高兴得仿佛要飞起来,我毫无留恋地离开了我的姥爷,离开了高庄(我姥爷家所在的村庄),离开了那个我生活的两三年的地方。
那个时候的我不知道我的离开,是离开了一片一生中的乐土,要是知道后来的我会那么怀念以前,我会不会走的慢一点,再慢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