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木乙失踪

砰!舱门被重重关上,接着是哗啦哗啦锁门的声音。

墙上的灯摇晃着,拉扯着乔乔和麦可两个人的影子,一会儿长,一会儿短。

“库克船长简直是个不透气的棒槌,大笨蛋!”乔乔生气地坐在地板上。

“对不起,乔乔,你说啥?”麦可没心没肺地大笑。

乔乔瞪了他一眼:“麦可,你的指导书根本不管用!”

“喂,喂,如果我做不起来仰卧起坐不能怪垫子,你说服不了库克,同样也不能怪我的指导书。”

“咱们接下来怎么办?”乔乔问。

“不知道。”麦可面露难色,“他没什么文化,我本以为你们的共同语言会多一点儿。”

“麦可,我现在正火冒三丈,嘲笑我可不是什么明智的做法。”乔乔气呼呼地说。

两个孩子沉默了,等到天亮,库克船长就会出发,惨剧看起来不可避免。

不知过了多少时间,月光从小窗户照射进来,乔乔、麦可靠着木桶打盹儿,正在迷迷糊糊、半睡半醒之时,门外突然传来钥匙在锁孔里转动的声音,两个人马上警醒起来。

敲门声响起,外面传来船长的声音:“孩子们,我能进来吗?”

“请进。”两人一起回答。

舱门吱吱呀呀打开,砰地又关上了,船长手提一个藤条手提箱,迈步进了储藏室。他找了一个躺倒的木桶坐下,手提箱放在一边,伸出左手在身旁一个木桶里摸索,掏出来一个苹果。船长在衣服上随意蹭了蹭,放到嘴边要咬时,停住了,他看了看乔乔,递了过去:“女士优先!”

乔乔看了看船长那几乎已经分辨不出颜色的制服,不知几个月没有洗过了,她果断地摇头说:“不必客气!”

“我常常一个人坐在这里,”库克船长咬了一口苹果,环顾四周说,“幽暗,安静,地板吱呀作响,空气中弥漫着食物的香味,这间储藏室让我回想起儿时的家。当然,家里没这么多吃的东西。”库克笑了笑,“小时候,我以为家就是整个世界,直到有一天,我见到了大海。”

两个人安静地听着。

“你们来自未来。”库克突然说。

“你相信我们了?”

“说真的,你们的话太匪夷所思了,我根本无法理解,直到我见到了这个。”他从裤子口袋里掏出一件东西,那是一本欧洲旅游手册,从乔乔身上掉落的,“即使我再傲慢,也看得出来,这不是一般的地图,它远远超越了这个时代。”

“船长,你明天计划怎么做?”麦可问。

“我爸爸曾经说过,要善于倾听别人的建议,尤其是那些知识渊博头脑又好的人。”库克目光扫视麦可和乔乔,最终落在了乔乔身上,“乔乔,我愿意听从你的建议。”

乔乔像得了奥运冠军一样眉飞色舞,笑容的含糖量超过了荔枝。

“我们来之前,商量了一个计划。”乔乔说,“明天,你带着船员去见土著首领,但这次你们要更快撤退回来。你要沉入水中,到时会有一个拟态机器人代替你被杀死,而我们从水下把你接走。”

“水下?”

“没错,我们有一艘可以在水下航行的船。”

“水……水下航行的船?”库克瞪大了眼睛,“如果你们一开始就告诉我这个,我连一秒钟都不会迟疑,马上相信你们来自未来!”

“当然,这只是计划,整个过程非常危险。”乔乔说,“不过我相信你能做到,因为你是伟大的库克船长。”

“伟大?”

“是的,你被后世誉为最伟大的探险家。很多地名以你的名字命名,比如库克群岛、库克山,甚至月球上有一座环形山也以你的名字命名。”说到这里,乔乔稍作停顿,接着又说,“就连我家的菜刀和热水壶,也是库克牌的。”

麦可拍了一下额头,低声说:“乔乔,你家的那把破菜刀和船长连一毛钱的关系也没有,那个‘库克’是英语‘烹调’的意思。”

库克船长突然笑了,他向两个孩子伸出了手:“我爸爸说,对待朋友要忠诚和信任,从现在开始,我们就是朋友了!”

麦可和乔乔互相看了一眼,伸出手和库克握在一起。

“船长,What kind of ship never sinks?”乔乔问。

“什么船从不沉没?乔乔,我不知道……”库克嗫嚅道。

“Friendship!”乔乔卖弄地说,这是上次英文辅导班的老师教给她的。

“友谊之船?!”库克船长眼睛里闪烁着光芒,“乔乔,今天从你身上,我学到了很多东西。”

夜深了,储藏室的两根柱子之间,一张吊床轻轻摇晃,乔乔的呼吸平稳,已经进入梦乡。

麦可和库克互相看了一眼。

“你不睡觉吗,船长?”

“我有点儿睡不着。”库克说,“说老实话,我有点儿害怕。”

“你可是库克船长,你也会害怕?”

“当然。不过爸爸告诉我,恐惧如同盘踞在你心里的一条毒蛇,去克服它,否则就会被它吞噬。”

“船长,你有一个好爸爸。”麦可说。

“谢谢。你的爸爸呢?”

“我爸爸?他只教我微积分和泛函数学这类东西,他没教过我怎么与人相处,怎么做一个男子汉。老实说,恐怕就连他自己也不太清楚,所以他收藏了一千多本儿童绘本当作自学教材。最近他进步很大,常常找我探讨青蛙弗洛格和火车托马斯。”

“很高兴你能理解我,麦可,我的船员都不太理解我。为了避免他们得败血症,我得用鞭子教训他们,强迫他们吃酸菜。”

“我的同学同样也无法理解我,我真希望能像你一样用鞭子威胁他们,让他们听我讲知识。”

“我也犯过很多错误,我曾要求我的船员吃欧洲人普遍认为不能吃的海象肉,这件事引起轩然大波。”

“我也一样。有一次,楼上一个幼儿园的小朋友问我一道题:‘世界上最普遍的运动是什么?’我告诉它是布朗运动。后来他气急败坏地告诉我,那道题答案是足球,全班只有他一个人写错了。”

“麦可,咱们两个好像很谈得来!”库克拍着麦可的肩膀说,“真高兴认识你。”

“船长,我也很高兴认识你。”

库克偷偷看了乔乔一眼,突然说:“麦可,我有一个疑问,你和这么博学多识的同伴在一起,会不会感觉压力很大?”

麦可咧了咧嘴:“船长,你是在讽刺乔乔吗?那你最好小声一点儿,否则被她听到了,咱们两个都会倒霉的。”

“不,她真的很博学。仔细琢磨一下她说的那些事情,我真的十分惊讶,你说那么多东西,她从哪里看到的?”

“从我给她写的指导书里。”麦可回答。

库克瞪大了眼睛看着麦可,过了好一阵子,他突然笑了:“哈哈,麦可,你真幽默。我差点儿就被你唬住了。”

过了一会儿,库克的目光落在了手提箱上,他问麦可:“明天一早,你们离开的时候,能带上我的手提箱吗?”

“当然可以。里面是什么?”

“最后一次航行的纪念品,”库克略带落寞地说,“土著酋长送给我的两件羽毛斗篷。”

次日上午10点,“秋影号”在蔚蓝的大海深处航行,色彩斑斓的鱼儿、绿色的海龟、透明的云母不时从窗前漂过。一条体形庞大的座头鲸追随着“秋影号”,它用一双好奇的小眼睛紧紧地盯着这个怪模怪样的东西,相伴而行了几海里才离开。

“我这辈子不打算出去了!我要吃住在这里!”库克船长兴奋地大喊大叫,他双臂张开,像壁虎一样贴在“秋影号”的玻璃上,眼睛闪烁着星光,注视着外边,鼻子被压变形了,“我还要抱着它睡觉!”

过了一会儿,他跑到乔乔的身后,哀求道:“乔乔,能不能让我驾驶一会儿,拜托,五分钟就可以,我发誓从今往后什么都听你的。”

乔乔点了点头。说老实话,驾驶“秋影号”,比操纵遥控汽车还要简单。

“乔乔万岁!”库克高声欢呼,满心愉悦。

这时屏幕闪烁,一个机器人突然出现在大家面前,库克显然吓了一大跳,他伸手去摸腰间的火枪。

“船长,等一等。”乔乔及时制止了库克,她可不希望有子弹在“秋影号”里乱飞,“这是雷克,我们的朋友。”

“发生了什么事,雷克?”麦可问。

“出了一点儿小问题……”雷克支支吾吾地说。

“小问题?”

“好吧,其实是个天大的麻烦,木乙在执行任务时,突然失去了联络。”

“说详细点儿,雷克。”

“木乙在战国失踪了!”雷克哭丧着脸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