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子建尴尬地笑了笑。
“山顶的风太冷了。”他说。
陆小宁看着他,嘴角有压抑着的一抹笑意,秦月霜干脆连看都没看他。
这让赵子建觉得更尴尬了一些。
但紧接着,他觉得鼻子发痒,近乎不受控制的,连着两个响亮的喷嚏打了出来——好通透!
秦月霜皱眉扭头,瞥了他一眼。
有些嫌恶。
换了谁都不想出来玩的时候,刻意选择了一处甚少有人会去的荒僻之地,就是想图个清静,结果好不容易登上山顶,碰上有别的人在也就罢了,还一个喷嚏挨着一个喷嚏的打。
实在是坏心情。
陆小宁又有些想笑,但看看他身上熟悉的校服,就忍不住有些担心地说:“哎,要不你还是赶紧下山吧,下去先弄点热水喝,别感冒了!”
“好!”
赵子建使劲地揉了揉自己的鼻子,冲陆小宁友好地点点头,转身就往山下走。
他的确应该回去了。
且不说肯定不能真的让感冒发作起来,最主要的是,他这一趟出来的目标,已经完成了——他觉得自己已经冷静下来了。
事实上在下山的时候,他整个人的确是彻底松快了下来。
手脚都活动着,同时下意识地调整自己呼吸的频率,于是脚步越来越轻快,身体也在刻意的引导术之下,开始微微发汗。
刚才已经要侵入体内的那股寒气,被气血运行自然而然地慢慢逼了出来。
虽然要开始吸纳灵气入体来改善自己的体质,并不是可以一蹴而就的事情,也并不适合在这个时候就仓促开始,要达到巅峰时候的自己的状态,更不可能是一朝一夕之功,但至少眼力、经验和知识,是不需要去从头开始的。
它们就在脑子里,想用,随时都可以。
下山比上山快得多。
来到山脚下的时候,赵子建远远地就看到山下的路边多了两辆车。
前面是一辆保时捷的跑车,后面是一辆有些破旧的面包车。
两辆车旁边,围着四个人。
注意到山路上的动静,那边有人抬头往这边打量了一眼,见是一个穿着校服的高中生,就没有在意。四个人又继续在讨论什么。
走近些,见其中一个四十岁上下的中年人正拿着手机,嘴里说着,“肯定就是这个车没错了。车没错,车牌也对。”
说话间,他忽然扭头看过来,眼神有些凶狠。
那是一种积年行凶悍与凶恶之事,所自然而然培养出来的气势。
赵子建脚下不停,继续走过去。
“哎,小伙子,在山上的时候,看见一个女人没有?二十五六岁,个子能有一米七多,长得很漂亮!”
赵子建停下脚步,问:“有多漂亮?”
那人咧嘴笑了笑,觉得这小伙子有点意思,就问:“你觉得哪个女明星最漂亮?”
赵子建认真地想了想,说:“高媛媛?”
那人摇了摇头,“那她俩不是一类。但一个级别的漂亮。”顿了顿,又补充一句,“这女的是有点傲气那种。”
赵子建摇摇头,“那没见到!怎么可能会有人跟高媛媛一个级别!”
说完了,他大步从几个人身边走过去。
有人哈哈地笑了起来。
那人闻言明显愣了一下,然后也咧嘴笑了一下。等赵子建从身边走过去了,他说:“小伙子,高媛媛老啦!”
赵子建头也不回,摆了摆手,“女神是不会老的!”
几个人都放松地笑了起来。
…………
山下不到一公里之外,就是鹤亭镇。
赵子建上山之前把自行车寄存在一家修电动车的门市,讲好了,傍晚之前来推走,两块钱寄存费。
他过去给钱取了车子,蹬上车子要走,但骑出去十几米远,却又在路边停下,无奈地揉了揉眉头,叹口气,掉头往山下骑了回去。
…………
二十多分钟之后,秦月霜和陆小宁一起说说笑笑地下了山。
虽然期间有些微的不甚愉快,不过随后一切顺心。
山顶的冷风吹熄了许多内心的烦躁。
但那风的确很冷,于是两人在山顶站了一会儿,也没多走,随后就掉头下山。
她们边走边聊,眼看已经看到了停在不远处路边的车子,身后却忽然闪出几个男人来,在她们愣了一下的工夫,便把两个女孩子围在了中间。
两人下意识地互相伸出手去,紧紧地握在一起。
“你们是什么人?要干嘛?”
秦月霜面露不豫之色,打量了身前的两人一眼。
一个男人从她身侧绕过来,脸上带笑,捧着手机,看了看,再抬头看看她,笑道:“没错!没错!别人可能找错,这个绝对不会,太漂亮、太好认了!”
说完了,他笑眯眯地问:“您是,秦小姐是吧?”
秦月霜心里咯噔一下。
这是有谋而来。
她微微抬起下巴,尽管穿的是旅游鞋,但一米七二的身高,仍然让她看上去一点都不比面前这几个男人矮。
不管什么时候,她都习惯让自己骄傲得像一只白天鹅。
“是我。”她平静地道。
那人收起手机,笑嘻嘻的,“就说不会有错嘛!”
看着秦月霜,他道:“对不住啦,我们兄弟最近真是穷得冒泡!不瞒您说,吃了好几天泡面了。熬不住了!想借您个面子,弄点钱花,您不介意吧?”
秦月霜深吸一口气,看看他,又看看他身边的两个人。
最关键的是,今天太冷,此地又太偏僻,路上竟不见一个人路过。
“要多少?”她问。
那人笑着道:“一百万,您看成吗?”
秦月霜冷笑,“一百万?”
说话间,她做出一副不屑的样子,掏出手机,道:“那不用那么麻烦了,我马上打电话让人把钱给你们送来。”
但立刻,旁边有人一把拍过来,把她的手机打掉了。
“妈的,老实点儿!”
秦月霜屏住呼吸,甚至都不敢扭头看那个打得自己手生疼的人。
这些年过来,她也算是见过不少大场面的人了,但那都是商业上的,都是牌桌上的较量。虽然照样野蛮,甚至更加凶险,但至少大家都正装革履、举止文明。
遭遇绑架,她却还是第一次。
上了牌桌,比脑子,比知识,比眼界,她怕的人不多。
但现实中面对几个匪徒,她却不得不怕。
此时,她身前那人却立刻出声喝止了同伴的动作,然后,他弯下腰,捡起手机,看了看,笑道:“屏没碎!没碎就好,换个屏挺贵的!”
说话间,他拿那手机在自己裤子上正反蹭了蹭,蹭掉沾上的土,走过去,把手机放回秦月霜那半身呢子大衣的口袋里,拍了拍,笑道:“先不急着打电话,咱们毕竟是初次合作,大家都小心点,免误会,呵呵。”
说完了,退后半步,冲刚才行凶的那人皱着眉头,道:“太粗鲁了!跟你们说什么来着?三番五次的强调,对待客户,尤其是对待女士,你得客气点儿、温柔点儿,如沐春风……懂不懂?”
袖子下,秦月霜一只手紧紧地攥起拳头,另一只手紧紧地攥着陆小宁的手。
她能感觉到,陆小宁握着自己的手,也格外的用力。
两人都有些微微的发抖。
面前的这个人,貌似客气,一举一动却偏偏让人觉得寒毛耸立。
让她们直觉地感觉到了远超一般绑匪的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