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成婚,这原本是多么遥远的词汇呀,现在自己居然已经要面临选择了,莉雅心底不免有些怪异。

她自然和其他女孩一样,对自己的婚礼有过浪漫的想象,尤其是一年前,见证了玫尔和凯尔,那精灵王国最高雅隆重的婚礼。她也像众多的年轻女精灵一样,更加向往着自己,也能拥有同样美好圣洁的婚礼,英俊相爱的真命天子......

当时的那场婚礼上,小鱼郑重的送给自己那“守护之箭”戒指,认真的说着再也不要和自己分开,那场景历历在目......

以及那次在汤特的店内,他隆重安排向自己求婚,虽然有些被搞砸了,但自己还记得他慌乱的言语,和紧张的眸光,他真的很想做好这一切,也怕弄糟这一切......

自己当时觉得好笑,并没有答应,而倘若换个场景,换种氛围,自己或许就会像当初在玫尔和凯尔的婚礼上一样,会难以自控的想要戴上那枚戒指吧......

“小鱼是这么想的......”莉雅顿了很久,才低声说出了这么一句有些答非所问的话。

玫尔闻言自然眸光一楞,然后有些沉声道,“我问是,你是怎么想的?你......你真的选定他了吗?这个人类......你和他在一起后,肯定会面临许多的变数,你......”

玫尔目光明显有些急切,握着莉雅的手,力道也加强了几分,而莉雅低垂着脑袋,似乎陷入了沉思。

她长长的睫毛颤抖翕合着,翠绿色的澄澈眼眸闪烁着,抿了抿嘴唇,许久后才轻轻点了点头。

“我......”声音很微弱,“我爱他......”

莉雅依旧没有抬头,但眸光已经渐渐归于坚定,而玫尔闻言也是陷入了短暂的沉默,睿智的眼眸闪过光芒。

“爱情是神圣伟大的......”玫尔声音轻柔,眸光温和,“我会支持你的选择的,也会祝福你们的......当然,也会劝服你哥哥的。”

“真的?”莉雅终于又抬头看向了玫尔,语气有些颤抖,却又难掩希冀。

玫尔看着莉雅的眼眸,温柔笑着,举起手用指背轻轻刮了一下莉雅光洁的面颊,柔声笑道,“当然是真的的啦!我和你哥哥都是你的家人呀,当然希望你能幸福,收获自己的爱情。”

莉雅眨了眨眼,还是觉得有些不真实,而玫尔则继续柔声说道,“我会全力帮助你们的,首先我会保证让你们也在月光圣殿举行婚礼,接受女神的祝福!”

“这,这可以吗?小鱼他......”莉雅闻言眼睛一亮,但又担忧道。

玫尔眼眸略微深沉,淡淡道,“月光圣殿是每对精灵获得爱情见证的地方,无论身份尊卑,都是有资格进入其中举行婚礼的。虽然小鱼身份特殊,但我这个女王也是时候可以恰当的谋私一下了......”

玫尔眼底出现了一丝已经很久不见的古怪之色,而莉雅闻言,内心的担忧也在淡了下去,如果可以,她当然是希望也在这圣殿内获得属于自己的幸福。

“不过......必定也是会有一些阻力的。”玫尔继续淡淡说道,“人类和精灵的婚礼,那些老家伙肯定会钻一些牛角尖的......不过小鱼的身份也是特殊的,能够减少一些麻烦。”

玫尔宽慰莉雅,既然选择帮助她,自然是要全力的,然后又是看着她,微微笑道,“你们这可是要创造历史了呢,精灵和人类的爱恋......”

玫尔说的很轻松,甚至还有一些揶揄,但是莉雅还是察觉出了话语中的不对劲,低声喃喃,试探的问道,“会造成什么影响呢?”

而玫尔却依旧轻松,“那要看你们的表现了,我相信会是榜样的作用!甚至能够拉近我们两个种族之间的关系呢,那样的话,你们可是功臣了呀,为大陆和平做出了不容小觑的贡献呐!”

玫尔的话语十分阳光,甚至能够看到未来的美好景象,但莉雅却敏感的察觉出了,淡淡低声道,“可是......根据现在族人对人类的成见,我和小鱼的事,是会引起骚乱的吧......”

玫尔闻言也是缓缓收起了脸上的微笑,重归沉静,然后缓缓点了点头,轻声道,“我说的是最好的情况......而最坏的情况则是你想的那样,引起纷纷议论,你甚至还会遭到族人的贬低和排斥......”

“好了,不要说了。”莉雅打断玫尔,眸光复杂,轻声道,“这些我都知道的,也都考虑过了......别告诉小鱼就可以了。”

玫尔看向莉雅的眼眸,突然有些心生怜惜,但还是客观的继续说道,“你和小鱼的事,这些外在的影响确实还是次要的,重要的还是......”

玫尔有些犹豫,而莉雅抬眸不解的看向她,顿了顿,玫尔继续握着莉雅的手,缓缓柔声道,“你可以不顾一切的和小鱼成婚,和他在一起,但是......你最好不要和他迈出那一步......”

莉雅闻言一愣,随即就想到了什么,目光变得有些怪异,却还是低声问道,“哪......哪一步?”

玫尔面色也是微微一滞,却沉声向着莉雅说道,“你知道的!”

莉雅沉默,玫尔则眸光闪烁,轻声道,“你也应该知道,我们精灵一族,是由父母结合,然后孕育并诞生于永恒之树核心的。而且我们诞生下一代的几率很小,这也是我们寿命长久,但相比人类却要稀少的原因......”

“至于人类......”玫尔顿了顿,语速更慢了几分,“我并不太确切清楚他们的繁衍方式,却知道他们的下一代是由母亲亲身孕养生育的,这一点就和我们精灵截然不同。”

“没有先例,而我也不知道,精灵和人类结合会发生什么......”玫尔语速越来越慢,认真的看着面色怪异的莉雅,还是坚持继续道,“所以,我劝说你和小鱼要控制自己,不要迈向那一步......而这也就是说......”

玫尔包裹着莉雅的双手,沉声说道,“你和小鱼是不会有下一代,不会有属于你们的孩子的!”

莉雅面色怪异,但眸光却已经无比的复杂,身躯微微颤抖着,认真回想着玫尔刚才那,自己完全没有考虑过的一番话。

“为,为什么不行呢?”莉雅声音微弱,而且颤抖,面颊红红的,“我们和人类几乎一样啊......没试过,怎么就知道......”

“莉雅!”玫尔打断莉雅微弱的话语,注视着她,认真说道,“不要冲动!这是我唯一的要求,也是考虑了你哥哥的想法的!”

“虽然我承认,我和你哥哥就很想能早些拥有我们的孩子,那样我们将拥有一个完美的幸福家庭,只是,我们精灵一族受孕太难了......而和人类,就根本不知道能不能......”玫尔沉声说着,伸出双手轻轻抚上莉雅的面颊,抬起了她的脸,让她正视自己。

“答应我,莉雅!不要冲动,不要冒险......”玫尔很认真,语气却很柔和,“既然你相信小鱼,他会尊重你的,也一定会陪你到老的......”

莉雅看着玫尔温柔的眼眸,却有些闪躲,嘴唇抿得紧紧的,双手握拳,却不住的微微颤抖。

许久,想了许久,莉雅才轻轻放开了双拳,翠绿色的眼眸闪着点点晶莹,看着玫尔关切的面容。

“我......我答应您!”

轻轻点了点头,合上了眼帘,闪亮从眼角轻轻滑落,知道能拥有什么,也同时知道无法得到什么......

......

永恒之树,一间普通树屋。

“妈妈!——”清脆的惊呼声响起。

伊娜从迷蒙中惊醒,猛然坐起身,娇小的身躯却在不住的微微颤抖,冷汗直直落下,竟然已经浸湿了她身上,洁白衣物的后背。

伊娜小脸上满是惊惧之色,漂亮的眼眸,其内是两抹璀璨耀眼的银色,澄澈无瑕,却不时闪过丝丝温和的湛蓝之光。

她觉得自己做了很长很长的一个梦,稀奇古怪,光怪陆离,却又模糊不清......

有她小时候的记忆,自己与父亲和母亲在一起,恬静美好......

也有之后的事,事变分离,悲伤痛苦......

也有后来遇见小鱼,以及之后发生的改变她人生轨迹的事......

最后,记忆莫名停在了她刚出生的场景,她清楚的目睹了自己是怎么脱离孕育自己的寄居处,稳稳落在了紫月和伊蓝的怀中。

完全不该属于她的记忆,却以第三视角清楚了看到了一切,自己的任何细微动作,甚至紫月和伊蓝的精确表情!

突然角度一换,第三变第一,她真切的变成了那个初生的婴儿,却无法控制任何,包括思想!

下一刻,她模糊的看见了一抹银光涌入了自己的身体,随后又是一抹蓝光,没有过多感受,一切又归于白茫了......

白茫茫像是点入了一滴蓝墨水,化作了如水般的淡蓝,温和舒适,却又很快褪去......

银色猛然涌现,耀眼无比,几乎又要近于白茫,但却又能真切的看到,甚至感受到,这遍布天地的银色。

伊娜的意识很模糊,只能接收一切,却无法处理思考......

下一刻,充斥浑身的挤压撕裂感猛然四起,剧烈的撕心痛苦,疯狂的袭击向了伊娜的大脑,她却无法反抗,更无法呼喊。

因为,她低头发现,自己并没有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