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潇雨一天都处于昂奋之中,他想不如趁热打铁,把手上收集到的有关公司偷逃税的材料稍加整理,准备下班寄到税务部门。
下班时,肖潇雨正在路边打车,余烟了了的小红车“吱”的一声停在身边。车窗摇下,露出余烟粉白的俏脸,“肖哥,上车吧!是不是该找个地方庆祝一下!”
肖潇雨一下就笑了,犹豫下,便开门坐到副驾驶位。余烟说:“肖哥还是你来开吧!”
肖潇雨连连摆手,“你还嫌咱俩关注度不够?现在人多车多,这要是撞一家伙,网上一曝光——车上一男一女,男的死了,女的重伤。我死了就死了,你这一辈子背个绯闻还洗的清吗。”
余烟被逗得大笑。一边开车一边就说:“肖哥可以啊,干得够漂亮的。”
肖潇雨知道瞒不过他了,就说:“知道是我干的,还不和我划清界限,还找我。”
余烟了了斜眼瞟他一眼,“早就被当做死党了,想划也划不清了。我已经决定,你要走了,我也不干了。”
肖潇雨就一脸的愧疚,“干嘛要因为我走人,这会叫我不安的。”
余烟赌气似的说,“我就是要你欠着我,叫你一辈子不安。”
肖潇雨看着她,“这可比杀了我还狠呢。”
余烟就呵呵地笑,伸手抚一下肖潇雨的脸。“那就请我喝酒,吃好吃的。”
肖潇雨很认真的说:“今天吃饭,酒先欠着你,然后回家。”
两人说找个有特色的店,余烟说想吃功夫鱼,这让肖潇雨一下就沉默了,他想起和文心雅在一起的日子,心里一下伤感起来。他对余烟说,我们去吃酸菜鱼吧,可以喝瓶啤酒。余烟很是高兴了。
肖潇雨这两天在琢磨,以他暗中的观察,宽子几个似乎有吸毒的表现。好几次他都看见几人精神萎靡,无精打采。有时向宽子要烟,宽子也是很谨慎地偷偷掏出一盒烟,给每人发一颗,自己也点上一颗,几人亟不可待地吸起来,吞云吐雾间,神情很是享受。肖潇雨吸鼻闻了闻,这烟味道还真的很怪。宽子几人平日和华士季都在“华氏大酒店”,这是华士季的总部了。尤其是中间十几层,电梯严格控制,除非专人带你,一般人上不去。这么神秘的地方,一定藏着什么秘密。肖潇雨决定要去探探究竟。
天黑以后,路上的行人很少了。肖潇雨一身短打扮,精悍利落。他带了个口罩,下楼来,打了个车直奔“华氏大酒店”。
离得老远,就能看见酒店在一片灯火中矗立。高大华丽,很是辉煌。走近大门,便有三三两两打扮入时的少男少女鱼贯而入,红男绿女让这夜色增添不少妖娆。
肖潇雨没进门,而是围着酒店转了一圈,来到大楼的后面。他看清中间十八层一间大房还亮着灯,记得自己上次就是去的这一层,肖潇雨决定就是这个目标吧。他看看周围无人,聚神屏气,发起神功,身子很快就飘起来,缓缓的上升,经过几个楼层,从亮着灯的大窗,他隐约看见有坐在沙发上互相亲吻的男女,有穿着薄纱睡衣的少妇,有躺在床上聊天的情侣,还有围着方桌正在玩麻将的玩家。很快他到了十八层,他先是停在一间没亮灯的窗沿上,轻轻站稳了,紧贴着窗户,他借着月光和霓虹灯光看看里面没有人,再细细查看,脚下的窗台和那间亮灯的大房还有点距离,必须要再飞一下才能跨过去。他听听那边似乎很安静,没啥动静。心里打定主意,再发力向那边移过去。窗子很大,没挂窗帘,肖潇雨怕里面人发现自己,没敢站到窗台上,而是贴着窗边的墙隐在墙边上,可是脚下能踩的边很小,几乎站不住,他只得持续发功让自己悬在空中,手扶着窗边探出半个脑袋向里望去,这一看让他大吃一惊。里面只有两个人,一男一女,男的正是华士季,而女的却是肖潇雨惊得差点喊出来的——林芳初。
两人紧紧搂抱在一起,很亲热的低语,目光迷离,表情很是陶醉。而一旁的桌上,散落着一些白色粉末,和闪亮的锡纸。肖潇雨看出那是一种毒品,正如自己所料,但是林芳初出现在这里是他万万没想到的。那个在他印象中,端庄文静,不善言谈的女人原来才是华士季安排在自己身边的。太可恨了,肖潇雨心中恼怒,自己一直当她是可信赖的,没成想竟伪装的这么深。这样的女人太可怕了。看来自己查税务帐的事,华士季已经清清楚楚了。肖潇雨不免也惊出一身冷汗,他缩回身子,躲到墙后,伸手拿出手机,他想不如现在把警方叫来,抓他们个现行。等一看手机,又傻眼了,没信号,一点都没有,他觉着自己功力吃紧,坚持不了太久,便偷偷举起手机对着屋里两人拍了两张。
肖潇雨很快下到地面,由于发功时间过久,消耗精气太大,感觉浑身瘫软。他掩身在一处树丛后,稍稍休息会,看看没人发现自己,才起身往大路走去。回到家,肖潇雨很是疲惫,细细回想先前的行动,除了林芳初叫他很是意外,还有就是自己在窗台边怎么就没信号呢。肖潇雨心里不安,细细回想,以前这种情况都是有姐姐在身边才出现,今天没有姐姐也出现这种情况真是怪了。他慢慢复原当时的情形,一个思路在脑中形成——“弦月神功”,是因为神功才叫手机信号消失的。以前姐姐在身边,姐姐功力强,不发功,身上的功力也屏蔽了信号。自己今天是在发功的时候看手机,结果信号被屏蔽掉了。就是这样的,肖潇雨一下子明白了,也就一下子陷入深深的惭惶不安。因为自己的武断,姐姐无辜受冤,自己一股脑的发泄已经深深刺痛了她。肖潇雨被自责和悔恨强烈地折磨着,他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无法安然,一下子坐起,翻身下床,穿上外衣,拿了个手电就下楼了。他实在无法让自己内心安宁,他要去找姐姐,现在就去。肖潇雨打了个车,到了神居山下,司机不明白他半夜来这里干什么,用怀疑的目光看着他。肖潇雨不顾疲倦,支撑着身体往山上爬,一步一个台阶,很是费力,走走停停,气喘吁吁,过了望天崖,他加快脚步,终于到了神殿前,他没有看见姐姐,他大声喊了几声,想着姐姐是不是在大柱子上,没人应。他下到山洞口,依然大声喊,还是没人回。他慢慢往里走,进到山洞里,他打开手电,光柱四下扫视,看不见什么痕迹,姐姐去哪了。肖潇雨很是纳闷,平日姐姐都是在山上歇息,肖潇雨往里再走,看见一处石板放着那件和姐姐逛街时买的连衣裙,叠的齐齐整整。肖潇雨伸手摸摸石板,还有温度,姐姐应该就在。可是却不出来见自己,肖潇雨心里愧悔,一着急,眼泪出来了。他大声叫着姐姐,大声喊你在哪啊,他说我来了,他说我对不起你,他说我来请求你原谅,他说是我错怪你了。他说了很多,可是除了自己的回音,没有人应,也没有姐姐身影。
肖潇雨知道姐姐被自己伤透了,一定是不想见自己。他一下跌坐在石板上,抱着那件连衣裙,泪水默默滴落。
肖潇雨在山洞里坐了一夜,天亮了,光线照进来,洞里明亮起来。肖潇雨看见石壁上自己那首诗还在,清晰如初,回想起和姐姐在一起那些日子,姐姐对自己的爱抚,期待,还有自己的承诺,心里越发难安,越发觉得对不住姐姐。
肖潇雨像病了一样,精神不振,两眼呆滞。林芳初说肖总你回去吧,去医院看看。肖潇雨没理她,独自坐着。中午余烟了了给他端来了饭,肖潇雨一点没吃。余烟说肖哥受什么刺激了,不这样啊。肖潇雨依然没理她,直到下班时,华士季打来电话问肖潇雨是不是生病了。肖潇雨知道是林芳初告诉他的。肖潇雨回华士季说没事,有点烦心事,明天就好了。华士季说那好,明天去好好玩玩,散散心。
余烟了了下班时还是在马路边堵住了肖潇雨,叫他上车,说去治治他的病。肖潇雨一听就笑了,说就你知道我的病,但是这回不灵了,你也治不了了。余烟坚持叫他上车,肖潇雨坐到后座上,任她开车带自己跑。
余烟了了把车开得飞快,上了大路就转上环线,路宽车少。余烟开始秀起车技,车子左右打晃,走出S形,车速很快,车轮猛拐,发出刺耳的尖利声。肖潇雨在后座上身子左右摇晃,也是逍遥,口中还不住叫余烟加速。余烟玩得开心,一边尖叫,一边问肖潇雨怎么样,刺激不刺激。肖潇雨被晃得在后座上甩来甩去,有点受不了了,便大喊不刺激,快停车。余烟急刹住车,看看肖潇雨。肖潇雨说头开始晕了,余烟说真废,走,我带你去个更刺激的地方。肖潇雨一下就无故的发作起来,“走什么走,找什么刺激,你以为花点钱就可以玩开心了。”
余烟了了一下愣住了,“肖哥怎么了,找个地方玩玩,散散心不对吗?”
“花点钱可以买醉,可以玩个疯狂,可以暂时忘掉烦闷,可是你不是还得醒过来啊。有意思吗?”肖潇雨声音很大。
“肖哥你现在要身份有身份,要钱有钱,还有什么不开心的?”余烟了了也大声说。
“是,我现在有钱了,有很多钱,可是有用吗?有钱能让心雅回来吗?能让姐姐回来吗?”肖潇雨越说越激动,情不自禁,俯下身双手捂住脸抽泣起来。
余烟了了伸过手抚慰着他,不停地劝慰他。肖潇雨抬起头,将对方的手送回,“余烟,谢谢你,在我伤心的时候能陪着我。”略一沉思,他看着余烟说:“余烟,我可能很快就要走了,你以后多保重。华士季涉嫌吸毒,贩卖毒品,还偷逃税,还有那个林芳初是华士季的人。”肖潇雨说完看见余烟神情落寞,两人坐回座位,各自沉默了。过来会,肖潇雨说:“余烟,你把我带到‘万亿豪’,完了你就回家吧!”
余烟安抚下情绪,回头看看肖潇雨,笑了笑,然后发动车子,慢慢启动。一路上两人都没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