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比喻

害死辫儿的人是苏家人?

听郝嬷嬷如此猜测,锦罗神色微微一变,即使辫儿的死真与锦环有关,怎么都算家丑,所以锦罗并不想太多人知情。

郝嬷嬷见她凝思不语,还以为自己言语唐突,忙赔笑道:“我也是猜测,或许那男人并非苏家人。”

锦罗温颜一笑:“您老其实说的没错,那男人应该就是苏家人,想辫儿一个小丫头,而苏家规矩又严苛,她断不会同外面的人有来往,况是个男人呢。”

郝嬷嬷如释重负,道:“或许只是苏家的一个小子,那些丫头小子天长日久在一个屋檐下,也难免发生些事情,不过那看见的人说,那男人穿戴不俗,当然,也或许是某个小子乔装假扮。”

锦罗明白她今晚来此的用意,兜兜转转,不过都在提醒自己,那个凶手男人,既是苏家人,也是苏家的某个男主子,一个婢女如何会得罪男主子,生在高门大户的人都了解,除非那婢女同男主子有了暧昧的关系,或是那婢女做出让男主子所不容的事来。

而辫儿,在苏家那么多年,倒也不是没有行差踏错过,但都是鸡毛蒜皮的琐事,男主子都懒得管,女主子开口骂几句也就算了,锦罗深深感觉,郝嬷嬷潜藏的意思,就是辫儿在苏家时,同苏家的某个男主子不清不楚,也或许已经将生米煮成熟饭,虽然郝嬷嬷的话很有分寸,但那目光袒露了一切,聪慧如锦罗,怎能读不懂。

但锦罗想,可着苏家,想害卿公度的人唯有锦环,其实细细琢磨,锦环害卿公度,是变相的害她苏锦罗,倘或卿公度真因那壶酒死了,她苏锦罗就是罪魁祸首,纵使倾家的人会饶恕她,恐朝廷都不会饶恕她,卿公度连年出征,边关方得以安宁,朝廷视他为栋梁,是支撑大齐的顶梁柱,何况宓氏唯有卿公度一子,假如卿公度没有察觉出那酒中有毒,此时,她苏锦罗差不多已经给五马分尸,也或许做了殉葬。

细细思量,毛骨悚然。

又想郝嬷嬷所言的那个凶手,是苏家人或许,但绝对不会是苏家的男主子,只不过是锦环的一条走狗,也不知得了锦环多少好处,才会衣装华丽的出去招摇。

这些话锦罗不想告诉郝嬷嬷,老人家慈眉善目,终究是自己初来乍到,对谁都保持着高度的戒备,于是道:“我会查个水落石出的,谢谢嬷嬷这么晚还跑来告诉我这么些事,这对我查辫儿的事很有用。”

该说的都说了,郝嬷嬷便起身告退:“人死不能复生,请世子妃节哀,也请世子妃早些安置。”

锦罗轻声一叹:“若说一点不难过,那是不可能的,毕竟主仆一场,但也怨不得旁人,那丫头偷着和男人来往,是她自己造孽,嬷嬷也忙了一天,回去歇着吧。”

郝嬷嬷应了声,转身欲走,锦罗喊她:“法不传六耳,这些个事,嬷嬷只告诉我就可以了。”

郝嬷嬷回头含笑屈膝:“明白的。”

她一离开,月牙儿立即道:“六小姐觉着,那个男人会是苏家的谁?”

锦罗茫然状:“不得而知,苏家那么多男人呢。”

月牙儿想了想:“奴婢曾见辫儿同……”

刚好此时卿公度走了进来,月牙儿就没说下去。

卿公度一袭月白的长衫,头发也是湿湿的,分明是才沐浴过。

月牙儿忙过去行礼,然后知趣的退了出去。

锦罗也站了起来:“夫君。”

忽然发现卿公度额角还有水痕,于是转身取了手巾来给他擦拭,一高一低,不得不踮起脚尖。

卿公度没有动,由着她擦,距离太近,能看见锦罗密如蝶翼的长睫,待擦好,锦罗还了手巾,卿公度却道:“还有头发。”

说着就往妆台前坐定。

锦罗迟疑下,又去拿了手巾来为其擦头发。

卿公度从妆镜中看着她,一下一下,很是笨拙,显然是不习惯伺候人,卿公度依然享受状,突然问:“那个小丫头的事有眉目了?”

锦罗知道他问的是辫儿,道:“哪里那么快呢。”

卿公度手指轻轻叩击着妆台:“我以为你心里会是一清二楚。”

锦罗住了手,看去妆镜:“夫君的意思?”

卿公度依然闲闲的敲着妆台:“你说了,那个小丫头有嫌疑害我,可我与之并不熟,更谈不到生死相搏,而她是你的陪嫁,是苏家人,你对她不能说了如指掌,也该知道她害我的因由是什么,也就是说,谁授意的,我必然是得罪了苏家什么人,那个人才会指使近水楼台的那个小丫头来害我,前后两次,务必置我于死地,那个人,为何如此恨我呢?我以为,你会明白。”

锦罗虽怀疑锦环,到底还无确切的证据,所以不能乱讲,且这关系到自己娘家,一旦查明,即使自己洗清了嫌疑,这件事的起因还是她,怎知王府,特别是宓氏不责怪她呢,就怕自己落个红颜祸水的名声。

所以,此事要查,但也要秘密进行。

于是,锦罗道:“想害夫君的人多着,未必就是苏家人,我倒觉着连那个狄大小姐都有嫌疑。”

好端端的又提狄凤鸣,卿公度皱皱眉。

锦罗于镜中发现他似乎不悦,锦罗知道他对狄凤鸣的信任是基于爱慕,于是锦罗心里也不甚高兴,本无意诋毁狄凤鸣,情急之下这么说是为了保护要保护的人,亦或者要保护的是苏家的名誉,就道:“夫君别不信,因爱生恨,大有人在。”

卿公度脸色如水漫过,有些凉:“但绝对不会是凤鸣。”

锦罗转身去放手巾,一行走一行问;“夫君对狄小姐这么信任。”

卿公度也起身去了床边:“我和她,一起长大的情意还是有的,就像你和你大哥,试想你会因为什么去害你大哥吗?”

怎么能够这样比方?锦罗放了手巾转回来,道:“不对,你和狄小姐是青梅竹马,我和我大哥是兄妹感情。”

卿公度瞬间醒悟过来似的,静静的坐在床上,扪心自问,为何要如此比方自己和狄凤鸣的关系呢?

更鼓声响,他轻轻呼出一口气,道:“睡吧。”

说完站起,伸开了双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