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盗窃

自己的牌位同那些已故之人放在一处,锦罗顿觉毛骨悚然。

不方便问,刚好又看见楠木大案上还有宓氏和倪氏的牌位,而她那枚牌位的前侧,竟是卿公度的牌位,继而她又发现他们这些活人的牌位是暗红底金字,而那些已故之人的牌位是黑底金字。

此时大抵明白,这大概又是卿家的规矩。

卿公度那厢已经跪下,眼角余光见她仍旧站着,便道:“跪下。”

所有的仆从都在门外候着,堂上只其二人,锦罗晓得是说自己呢,于是跪在面前的铺垫上。

卿公度神色肃然言语铿锵:“列祖列宗,不孝儿孙卿公度携妻拜见列祖列宗。”

说完郑重叩头。

锦罗不用再次提醒,随着磕了三个头。

礼毕,卿公度起。

锦罗亦随之而起,不成想小腿突然一阵痉挛,没起来。

这毛病有些年头了,因不经常犯,所以她一直没当回事,此时却不合时宜的发病,她想,这厮一定觉着自己胆怯从而连站都站不起来了。

到底是她聪明还是心有灵犀?卿公度垂目看看她,见她双手撑着铺垫似乎有些艰难,迟疑下,将自己的一只手递了过去。

锦罗看着那布着趼子的手,亦是迟疑,最后搭着卿公度的手得以站起,卿公度淡淡的问:“你怕了?”

怕谈不上,瘆得慌倒是真的,但不至于为此而站立不起,锦罗道:“是腿痛。”

卿公度微微蹙额,随即低头看她的腿,却见她的手揉搓着衣裙很是痛苦状,卿公度略作思索,指着地上的铺垫道:“坐下。”

锦罗不明所以:“什么?”

卿公度懒得同她废话,手一按,锦罗便觉肩头千斤重,身子一软坐了下去。

卿公度蹲下掀开起她的裙子,此举不雅,锦罗一把抓住他的手:“你干什么?”

卿公度只觉手背上温凉滑腻,并不回答,只在她的小腿推拿起来,力道不轻不重刚刚好,少顷,锦罗感觉疼痛减轻了很多,方明白其用意,道:“多谢。”

应该差不多了,卿公度直起身子:“你我之间,不必如此。”

这是表白吗?锦罗道:“相敬如宾,是夫妻之道。”

卿公度扭身向门口走:“你误会了,我的意思,你曾经帮过我,我帮你算是回报。”

锦罗懵怔:“我帮过你?”

卿公度停了脚步:“你没有将凤鸣闯入王府的事说出去,便是帮了我。”

原来如此,锦罗顿觉脸上火烧火燎,自嘲的一笑,还是乖顺的应了声:“哦。”

拜见完列祖列宗,需陪公婆用第一顿早膳,原路返回时,卿公度不言不语的往别处去了,锦罗独自回上房院,入二门隐约听见宓氏在呵责谁:“御赐之物,何等贵重,你却当着那么多人擅自动那枪,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你是女儿家,还是堂堂的靖北王之女,再不可造次。”

是在训责玉祯,锦罗脚步一滞,怕自己进去不方便。

韦嬷嬷适时的朝里面道;“禀王妃,世子妃再行拜见。”

屋里头有少许的静默,然后是宓氏简单的嗯了声。

锦罗给月牙儿搀着进了房门,刚好玉祯打里面出来,彼此照面,玉祯狠狠的剜了她一眼,锦罗不知自己何时与这位小姑结下的梁子,让她如此恨自己,无视而过,进到里面拜见宓氏。

宓氏已经下了炕,道:“随我去用膳吧。”

锦罗应着:“是。”

婆媳二人离开卧房来到餐厅,卿寒山和侧妃倪氏庶妃姚氏都在,同在的还有倪氏并姚氏所生的儿女,而于卿寒山身侧站着的,是卿公度。

宓氏和锦罗进来,彼此皆有礼数,锦罗也依次向卿寒山等人施礼,等悉数打过招呼,忽然发现落下个卿公度,知道不该,想了想,行了一礼:“世子。”

卿公度脸色有些不自然,回她:“夫人。”

锦罗猛然醒悟,大概自己叫错了称呼。

果不其然,宓氏那厢温颜道:“世子,那是他们叫的,你该叫夫君或是相公。”

锦罗赧颜垂头:“媳妇知道了。”

宓氏笑道:“你才过门,有些事不懂也是正常的,以后我会慢慢教给你。”

锦罗又垂头:“媳妇知道了。”

一直就是这样念书似的说话,非常难受,总算捱过一顿早饭,其中吃了什么她似乎都不记得,明日即是归宁,今日再无其他琐事,锦罗便想着回麒麟苑松口气,不想打餐厅出来,宓氏又道:“你随我来。”

锦罗便知,婆婆又要训诫什么了。

到了正房,果然,宓氏自己坐了,也让她坐,道;“你父亲位居国公,苏家那样的门楣,有些礼数自然是不用我教你的,不过一家有一家的规矩,在咱们王府,你是世子妃,是未来的王妃,不必对那些人低声下气,比如倪氏和姚氏。”

倪氏是侧妃,姚氏是庶妃,在高门大户,她们不过都是妾侍,而卿公度是嫡出长子,所以身份尊贵。

锦罗之所以主动同倪氏、姚氏招呼,觉着她们身为长辈罢了,忙又道:“媳妇知道了。”

她这种百依百顺的性情让宓氏很满意,点了下头:“行了,你回房歇歇吧,晚上家宴,会很累的。”

原以为嫁人不过就是换一处吃饭睡觉的地方,现在看来完全不对,就像是一个走马上任的新官,锦罗颇感繁文缛节如此之多,却也无奈,拜别宓氏回到麒麟苑,没等歇息过来,接着又是午饭,又是一场煎熬,午后总算睡足了两个时辰,等天擦黑,家宴也就开始了,她重新梳洗换装,给众丫鬟仆妇搀着来到家宴的地点花厅时,里面已经是济济一堂,她想起宓氏的话,于是只向卿寒山和宓氏行礼,待到了卿公度面前,略作犹豫,道:“相公。”

卿公度面无表情的回了句:“夫人。”

按照规矩,锦罗随着卿公度坐了同一席,只是没等坐稳,忽然跑进来总管沈时明,一向持重的沈时明慌慌张张道:“王爷,夫人,祠堂那里出了事。”

家里的事,卿寒山不怎么管,宓氏于是问:“什么事?”

沈时明迅速的看了眼锦罗:“世子妃的牌位……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