肥圆出生时奶奶已退休在家,专职服侍孙女;父母是已有十年教龄的小学教
师,教材已滚瓜烂熟,不必备课,批作业也在学校完成,回家就空闲,况且假期多,把闲时间全化在女儿身上;再加上爷爷也喜欢孩子,在四位大人的精心照料下,她婴儿期时就胖嘟嘟,活泼可爱。看到孩子健康成长,全家人越看越喜欢,常逗趣儿:宝贝、宝贝快快长,长大了好当接班人。爷爷及父母下班回家,总要带些糕饼水果零食逗乐孩子,她越吃越多,就像一只猪吃后专长肉。一张嘴二层皮,婴儿时乡亲都称赞孩子胖得好,二岁时乡亲们见了摇头说:“孩子太胖了,太胖了。”
爷爷奶奶听了却顶撞:“不吃你家的饭,胖,关你们屁事。”
说不得躲得起,往后人们知趣不说了。
孩子三岁时犹如在陆地上的企鹅走起路来,一摇一摆,长得滴溜滚圆,大家都叫她肥圆,连真名也被人遗忘。四位大人着急了,商量试着给孩子减食,可三岁的孩子竟会在家中四处找吃食,一次她填了凳子去拿放在高处的饼干跌得鼻青脸肿。四位大人心疼极了。
一次肥圆失踪了,一家人齐找,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有人传话,看见她摇摇晃晃往小卖部去了。四个大人齐冲到小卖部,只见她正在吃蛋糕。店主告知:她拿了钱来买蛋糕,我还以为是你们给她的钱就卖给她了。一看地上已丢了五张蛋糕纸,四位大人只会笑。
减食后出现意外,她病倒了,挂了几天水,恢复了食量,孩子病才好转,以后再也不敢给孩子减食。肥圆四岁上幼儿园时就有五十多斤,只要一动就会汗流浃背,气喘吁吁,上学时再也走不动。爷爷也退休了,买来一辆小三轮车,每天踏着她送幼儿园。每天吃饭时间,她一人要吃二个小孩的食,学校的饭菜已吃不饱,爷爷只得天天去送饭,她特别爱吃肉,顿顿要吃肉,而且肥膘越厚越要吃,肥肉当萝卜吃。大人只得放开让孩子吃。孩子胖后懒得出奇,什么都要大人服侍,十岁时还不会脱衣穿衣,特别爱睡懒觉,每天上学前总要喊了才醒,星期天,早饭一直在床上吃,吃了又睡……肥圆能吃能睡出奇地胖。
肥圆上学一直由爷爷送饭,上了外地大专后只能吃食堂。肥圆按照自己的爱好买来吃,第一天到食堂卖饭时,她说:买二份饭,二份红烧肉,一份鱼,一份蛋,二个蔬菜。师傅问她:你几个人吃饭啊?她莞尔一笑说:我一个人吃啊。
一个人吃?全食堂的工作人员全打量她,一见她是个超级大块头,有人问,你多重?她答:一百三十多公斤。已是二个人的体重了怪不得要吃这么多,食堂师傅不响了。以后食堂师傅总会满足她。
肥圆穿衣也成了个问题,现成的已经买不到,只能量身定做,可是定做的衣
服不尽人意,她对着镜子试穿,越看越伤心。母亲提示:不是衣服不好,是你的身材不好。她哇地一声扑在母亲怀中哭。
肥圆好不容易读到大专毕业,她找工作已不知赶了多少场招聘会,也不知投了多少张简厉,永远都是一个结果,请回去等通知。可永远没通知。
父母托人给她找了个财会工作,她想,做财会整天坐办公室,贴单据、造报表、结账,不要外出与人打交道,不要出力流汗正适合我干。第一天去上班,经理见了她就如吃进苍蝇般难受,可是上司介绍来的也不好指责,于是提出先试用一个月。肥圆想,凭我这文化,当个会计还不是吃芝麻,香香手。于是爽快答应。
万万想不到当会计并不那么简单,没有工作经验,要向老会计请教。老会计是一个
四十多岁,当会计已二十年的男性,已上升为财务科长。肥圆走进他的办
公室,他仔细打量后心凉了半截,失去了热情,勉强说:“经验都是摸索出来的,把着手教也难成大器。”说后就不屑一顾专心致志忙自己的事。
肥圆的心凉了,可她还是硬着头皮询问,老会计找话搪塞,敷衍了事。肥圆有自知之明,是因为自己长得太胖,不着台形,不像干事的人而像个地主婆来享福,别人才懒得搭理你。人心都是肉长,换了我,要是见到不顺眼懒惰的同事自己也会嗤之以鼻,她只能知趣地走了。走到外面,眼泪不由自主挂了下来。
肥圆也知道会计是老板的臂膀,首先要与老板搞好关系,凡事要多请示汇报。她来到经理办公室门口,见经理正与一个销售科的美女业务员谈天说地,毫无要谈完的意思,肥圆只能知趣而退等候。约莫过了一个半小时见美女业务员神气活现走出来她才敲门后进去。经理抬起头来看了看她,刚在与美女销售员眉飞色舞的谈话热情已消失夷尽,他皱了皱眉就不屑一顾,继续看他的文件。肥圆拿出了几张单据请示:“经理,这几张单据上没有你的签字能报销入账吗?”经理头也不抬阴阳怪气说:“我早定下规矩,一百以内的单据会计能做主。”
肥圆为难说:“可这五张单据是一个单位购的货,单张虽不满一百,可五张加起来就快满伍佰了,你是否要签字?”经理怒气冲冲说:“你真烦。”
肥圆心想,刚在美女找你,巴不得人家烦琐一点,你无话也会找话,眼睛还滴溜溜在美女身上打转,一谈就是近二个小时,见了我就话不投机半句多。她转而一想,其实男人女人都一样,一个美女走在大街上,旁人眼睛会齐盯住她看,找话搭讪;一个丑女出现,人们都会别过头。人长得好看了,看的人就多了,搭讪帮助的人也多了,都怨自己没卖相。肥圆想好还要请示的几件事已全忘了,她只能悻悻地回自己办公室。肥圆体力实在弱,几个折腾虽然一事无成,可已累得气喘吁吁,眼门前金苍蝇乱飞,走路已摇摇晃晃,她只能手撑在墙璧上,头伏在手上,休息片刻后再走。回到办公室刚坐下,她就迷迷糊糊打起了瞌睡,她索性手伏在办公桌上,头枕在手上入睡。她梦见了处处碰璧,孤立无援,她竟哭了出来,而且哭得很伤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