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想象中的夹道欢迎,苏诺和丽娃车队的到来,反倒是让维赞镇的人们陷入了某种莫名其妙的恐慌。
之前的热闹景象不复存在,能够回家的镇民都在第一时间回到了家中。而那些来不及回家的,也都放下了手中的活计,恭敬的退到了道路两旁。
尤其是那些长得还算美好的农妇,都深深的低下头,似乎是害怕苏诺对她们采取某方面的不好举动。与此同时,她们还按住了自己活泼好动的孩子,生怕他们冒犯这支队伍。只是因为他们穿着铠甲,带着武器。
无论是男孩还是女孩,对母亲的这一举动都习以为常,乖巧的靠在母亲的身边。
街道上的小贩和挑着货物的货郎都默不作声,本来他们才是最能活跃街上气氛的人。
面对着如此情景,苏诺沉默。他想起了西格蒙·辛克莱对他故乡人民的一句评价——奴性根深蒂固。
这对统治者而言其实是件不错的事,因为这样的人民最好管理,哪怕你不断的增加税收的名目,只要饿不死他们,他们都没有站出来反抗的勇气。
但是维赞镇的镇民不同,他们已经丧失了最基本的热血,脑海里只剩下顺从。战争时期,他们屈服于敌国的士兵,和平时期,他们屈服于流窜的强盗。几千人的小镇,当初却被20几个迷雾山强盗所勒索,由此可见一斑。
而过去了这么多年,看上去维赞镇的镇民丝毫没有长进,反倒是更加的变本加厉。他们连自己的领主都不信任了。
没有理会这些愚昧的镇民,在安顿好丽娃一行人后,苏诺骑着马奔向属于自己的城堡。那座城堡由原来的维赞男爵所修建,坐落在小镇顶上的山上。从那里可以窥见小镇的全景,也可以看见极远处战争的硝烟。
山地的崎岖有点出乎苏诺的意料。苏诺从飞奔的马背上摔了下来,虽然没有受伤,但扑了一鼻子的灰,溅了一身的泥。显得有些狼狈的他只得牵着还算温顺的天鹅湖战马,一点点的爬上高山。
城堡的确很美,院子里是散发着馨香味道的花园,红艳的郁金香开得正好。不远处还有条清澈的小溪,溪水里偶尔可以看见被湍急的溪流冲得晕头转向的小鱼。
一个小女孩正在小溪里嬉耍。她调皮的用小手拍打着水花,莲藕般洁白的小腿浸泡在溪水里,享受着一群小鱼冰凉的亲吻。
她看见了牵着马走过来的苏诺,一点也不怕生,对他愉快的招手。“嘻嘻,大哥哥,你怎么满脸的灰尘啊。”
苏诺来到小女孩的跟前,双手捧起一捧水,拍在了自己的脸上,经过溪水清洗的他神清气爽,水珠顺着他的金色短发滴下,反射出缤纷的阳光。
苏诺对和他打招呼的小女孩露出了一个迷人至极的微笑,露出了一排整齐的白牙。仿佛是想到了什么,他转身从正在饮着溪水的战马背上的行囊里取出了一个东西,用精致的包装包裹着。
苏诺把包装打开,把里面的东西递给了面前的小女孩。那是一颗黄色的糖果,苏诺尝过不少,很甜。出迷雾山之前,苏诺从不知道世上还有纯粹的甜味这种味觉。野兽的腥臊和植物的辛辣苦涩,还有自酿酒的酸味,就充斥了他的整个口腔。
所以当他在银湖镇的市集发现了这种糖果后,就不可抑制的爱上了这股味道。小女孩接过糖果,用甜腻腻的声音说了句谢谢后,就和苏诺攀谈起来。
最后,小女孩对苏诺说:“跟我来。”然后就一蹦一跳的跑向那座美丽的城堡。她就这么光着洁白的脚丫在地面上奔跑着,跑向那温馨的家。苏诺牵着马跟了上去。
城堡的大门打开时。苏诺无比清晰的看到了女主人丰富的表情变化,从看到小女孩的欣喜到看到苏诺的冷漠。
她的前一句话,是:“我可爱的小米娅,你回来啦。”后一句话是:“你是谁?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快点回去吧。”
苏诺苦笑,眼前的女主人其实比自己大不了多少,这位远近闻名的美人才十几岁就嫁给了上任维赞男爵,只可惜接连给他生了三个女儿,死活没有生出儿子的迹象。
而上任维赞男爵的原配,在他们共同儿子的头颅被迷雾山强盗送回来的那天夜里,就带着所有的行装永远的走出了这座城堡的门,再也没有回来过。
显然,在上任维赞男爵被红色兄弟会刺杀后,他的新妻子,这位继承了他所有遗产的俏寡妇,也成了最招蜂引蝶的鲜花。不知多少自觉得长得英俊的青年来敲城堡的门,只为一亲芳泽。
其中不乏才华横溢的吟游诗人,在月光灿烂的夜下拉着鲁特琴,唱着情爱的长诗和歌谣,也没能叩开这座城堡厚实的大门。
显然,苏诺也被女主人误会成了那些登徒浪子。面对她怀疑的目光,苏诺无奈,只好拿出来印着国王印章的爵位授予书,以及,维赞镇的地契。
“不好意思打扰了,不过作为维赞的新领主,这座城堡,这座山,还有山下的整个小镇,以及小镇外的几个庄园都是我的领土。您不能阻止一个想要回家的领主,是吗?”
场景陷入了一片尴尬的沉默。女主人发现了一个可怕的事实。虽然城堡里的一切摆设家具等等都是自己的财产,但这座挪用了军费建造的城堡,以及底下的土地都是属于王国的。而王国现在把这些都授予了她面前的这位年轻人。
也就是说,她一直以来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这个年轻的王国子爵只要一句话,就能把她和她三个可爱的女儿们赶出这座她们居住了多年的家。
女主人最后还是把苏诺请进了门,从法理上来说她不得不这么做。城堡里正在工作的佣人们都好奇的打量着久违的客人。几名女佣嬉笑着,讨论着苏诺那英俊的面庞。
干练的老管家在几番畅谈下确定了苏诺的身份。而经由他的口整座城堡乃至整个维赞镇的人们都知道了一件事。维赞镇的新领主,王国尊贵的子爵,到来了。
苏诺在维赞镇自己的城堡里,享受了自他出山以来最满足的一餐。在主卧室里铺上柔软天鹅绒的大床上,他进入了久违的美好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