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小熊维尼和小猪皮杰为屹耳建房子

一天,小熊维尼觉得无事可做,突然他想,自己应该找点事情做,于是他跑去小猪皮杰家看看皮杰在做什么。天上一直下着雪,他笨重地走在白色的森林小路上,期待找到皮杰并在他的炉火前温暖一下自己的脚指头。但是,令维尼惊奇的是,皮杰家的门是开着的,可是他无论怎么往里张望,都看不到皮杰。

“他出门了,”维尼悲伤地说,“果真如此。他不在家,我就不得不自己动脑筋了,真讨厌!”

但是,他想应该先大声地敲敲门,就是为了确认皮杰是不是在家……在等待皮杰回应时,他上上下下来回跳着,这样才暖和些。突然间,他脑海中闪现出一首歌,这首歌对他来说似乎是首好歌,他要满怀希望地唱给其他人听。

雪越下越大,

(嘞坡)

越下越大,

(嘞坡)

越下越大,

(嘞坡)

雪一直下啊一直下。

没人知道,

(嘞坡)

我的脚指头多么冷,

(嘞坡)

我的脚指头多么冷,

(嘞坡)

越来越冷。

“那么我要做的事,”维尼说,“就是唱这首歌。我要先回家看看几点了,也许还得围一条围巾,再去看看屹耳,把这首歌唱给他听。”

他匆匆忙忙地赶回家,一路上脑子里飞速地想着这首歌,他准备把它唱给屹耳听,以至于当他突然间看到皮杰坐在他家的扶手椅上时,只是站在那里挠着头,想着自己到底进了谁家。

“你好,皮杰,”他说,“我以为你出门了。”

“不,”皮杰说,“是你,你出门了,维尼。”

“的确是这样,”维尼说,“我知道我们俩中间的一个是出门了。”

他抬头看了看钟表,其实几星期前它就停在差五分十一点的位置了。

“快到十一点了,”维尼开心地说,“你正好赶上吃东西的时候,”他把头伸进橱柜,看了看说,“然后我们出门去,皮杰,给屹耳唱我的歌听。”

“哪首歌,维尼?”

“我们要唱给屹耳听的那首歌。”维尼解释说。

当维尼和皮杰在路上走了半小时后,那个钟表仍然指着差五分十一点。风停了,雪花也不再画着圈地横冲直撞了,而是轻柔地飘落下来,直到最后找个休息的地方,有时候这个地方就是维尼的鼻子,有时候又不是。不一会儿,小猪皮杰的脖子上就围了一条白色的“围巾”,他感觉耳朵后边的雪比刚才更多了。

“维尼,”他最后说道,还有点怯生生的,因为他不想让维尼觉得自己是在退缩,“我只是想,如果我们现在回家,练习你的歌,然后明天——或者——或者后天,当我们碰巧遇见屹耳的时候再唱给他听,怎么样?”

“这真是个非常好的主意,皮杰,”维尼说,“现在,我们一边走一边练习吧。不过,回家练习可不好,因为它是一首专门在外面唱的歌,只能在雪中唱。”

“你确定?”皮杰焦急地问。

“是的,皮杰,你听了就会明白的。因为它是这样开头的:雪越下越大,嘚嘚嘞坡——”

“嘚嘚嘞坡,是什么?”皮杰说。

“坡,”维尼说,“我把它放进去就是为了更押韵,越下越大,嘚嘚嘞坡,越下——”

“你没有说雪呀?”

“是的,不过前面说过了。”

“在嘚嘚嘞坡前面吗?”

“这是个不同的嘚嘚嘞坡,”维尼说,现在他自己也觉得有点混乱。“我这就完整地唱给你听,然后你就明白了。”

于是他又唱了一遍。

雪越下越大,

(嘞坡)

越下越大,

(嘞坡)

越下越大,

(嘞坡)

雪一直下啊一直下。

没人知道,

(嘞坡)

我的脚指头多么冷,

(嘞坡)

我的脚指头多么冷,

(嘞坡)

越来越冷。

他就这样唱着,认为这是唱这首歌最好的方式。他唱完,等着皮杰作评价,希望皮杰会说“在他所有听过的在外面唱的歌曲中,这是最好的”。然而,皮杰仔细想了好久。

“维尼,”他严肃地说,“和耳朵比起来,脚指头不太冷。”

这时,他们离屹耳那忧郁的地方不远了,他就住在那里,小猪皮杰的耳朵后面仍然有很多雪,而且他越来越讨厌它了。他们拐进一片小松树林,坐在通向树林的大门上。现在,他们没有站在雪里了,但是天气还是非常冷,为了保持身体温暖,他们从头到尾地唱着维尼的歌,一共唱了六遍。皮杰唱“嘚嘚嘞坡”,维尼唱其余的部分。他们俩一边唱,一边用棍子有节奏地敲打着大门。过了一会儿,他们觉得暖和多了,又能交谈了。

“我一直在想,”维尼说,“我一直在想这个事情。我一直在想屹耳。”

“屹耳怎么了?”

“嗯,可怜的屹耳还没有地方住。”

“他是没有。”皮杰说。

“皮杰,你有房子,我也有房子,而且它们都是非常好的房子。克里斯托弗·罗宾有房子。猫头鹰、袋鼠妈妈和兔子瑞比都有房子,甚至瑞比的朋友和亲戚们也都有房子或者类似的东西,但是可怜的屹耳什么都没有。所以我一直想的就是:我们给他盖幢房子吧。”

“那真是个伟大的想法,”皮杰说,“我们应该在哪儿盖呢?”

“我们可以在这儿盖,”维尼说,“就在这树林边上,可以挡风,因为这是我想到的地方,我们就称它为‘小熊维尼角’,我们要在‘小熊维尼角’用木头为屹耳建一座‘屹耳房子’。”

“在树林的另一边有许多木棍,”皮杰说,“我看见过,很多很多地堆在一起。”

“谢谢你,皮杰。”维尼说,“你刚刚所说的对我们帮助很大。正因如此,如果觉得‘小熊维尼角’不好听的话,我们可以称这个地方为‘维尼皮杰角’,这地方也的确很小,就是一个角落。跟我来。”

于是,他们跳下大门,绕到树林的另一边去取树枝。

克里斯托弗·罗宾整个早上都待在家里,幻想着自己去了非洲又回来了,刚刚下船,很想知道外面的天气如何,这时有人过来敲门,他想除了屹耳不会是别人。

“嗨,屹耳,”克里斯托弗·罗宾说,他打开门,走了出去。“你好吗?”

“天还在下雪。”屹耳阴郁地说。

“是啊。”

“还结冰了。”

“是吗?”

“是的。”屹耳说,“然而,”他说话时,脸上露出一点喜悦,“最近,没有发生地震。”

“怎么了,屹耳?”

“没什么,克里斯托弗·罗宾。没什么重要的事情。我猜你在任何地方都没见过一幢房子或者类似的东西吧?”

“什么样的房子?”

“就是一幢房子。”

“谁在那儿住?”

“我在那儿住。至少我认为我应该住过,但是我想我还没住过。毕竟,不是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房子。”

“但是,屹耳,我不知道。我总是想——”

“我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克里斯托弗·罗宾,这么多雪什么的,还有这样那样的事儿怎么办,更不要说还有冰柱和类似冰柱的东西了。凌晨三点的时候,我那里并不像有些人想的那样暖和。它不封闭,如果你知道我说的意思——不只是不舒服。事实上,克里斯托弗·罗宾,也不憋闷,”他继续大声地低语,“就我们两个人知道,不要告诉任何人,那房子很冷。”

“哦,屹耳!”

“我对自己说,如果我冻坏了,其他人都会难过的。他们没有脑筋,任何人都没有,一种灰毛毛无意地吹进他们的脑袋里,而且他们不会这么认为,不过,如果大雪一直下六个星期或者更多日子,他们中就会有人自言自语地说:‘屹耳凌晨三点的时候不会热得受不了了。’这事儿就会传开了,他们才会觉得难过。”

“哦,屹耳!”克里斯托弗·罗宾说,他已经感到非常难过了。

“我不是说你,克里斯托弗·罗宾。你是不同的,所有这些都来自我在小树林边上为自己盖了一幢房子。”

“这是真的吗?多么令人兴奋啊!”

“真正令人兴奋的部分是,”屹耳用他最忧郁的声音说道,“当我今天早上离开的时候,它还在那儿,而当我回去的时候,它不在那儿了。彻底没有了。那只是屹耳的房子。但是我只是想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克里斯托弗·罗宾没有去想这是怎么一回事,而是回到屋里,以最快的速度穿上雨衣、雨靴,戴上防雨帽。

“我们立刻就走,去找找它。”他走出去,对屹耳喊道。

“有时,”屹耳说,“当有人拿走了别人的房子,总还有一两件东西是他们不打算要的,或者更愿意让房子的主人拿回去,如果你明白我的意思的话,我想,如果我们只是去——”

“快来!”克里斯托弗·罗宾说。然后他们就匆匆离开,不一会儿工夫,他们就来到松树林边上的那个角落,屹耳的房子真的不在那儿了。

“就在那儿!”屹耳说,“连一根木头都没有剩下!当然,我已经习惯了与雪为伴,不应该抱怨的。”

但是,克里斯托弗·罗宾并没有听屹耳说话,他听到一些别的声音。

“你能听见吗?”他问。

“那是什么?是有人在笑吗?”

“听!”

他们两个一起听着……他们听到一个低沉的声音唱着“雪越下越大,越下越大,雪一直下啊一直下。”,一个小而尖的声音唱着“嘚嘚嘞坡”夹在中间。

“是维尼。”克里斯托弗·罗宾激动地说。

“可能是。”屹耳说。

“还有皮杰!”克里斯托弗·罗宾兴奋地说。

“可能,”屹耳说,“我们所需要的是一只训练良好的猎犬。”

歌词突然改变。

“我们已经盖完了房子!”那个低沉的声音唱道。

“嘚嘚嘞坡!”那个尖细的声音唱道。

“它是一幢漂亮的房子……”

“嘚嘚嘞坡……”

“我希望它是我的房子……”

“嘚嘚嘞坡……”

“维尼!”克里斯托弗·罗宾喊道……

森林里的歌手停止了歌唱。

“是克里斯托弗·罗宾!”维尼兴奋地说着。

“他正绕过我们搬走那些树枝的地方。”皮杰说。

“快来。”维尼说。

他们匆忙地绕过“维尼角”,维尼一路上不停地发出欢呼声。

“哎呀,屹耳也在这里啊。”维尼说。当他和克里斯托弗·罗宾拥抱之后,推了推皮杰,皮杰又推了推维尼,他们心中暗暗想着,他们已经给屹耳准备了一个多么大的惊喜啊!

“你好,屹耳。”

“你好,小熊维尼,星期四加倍好。”屹耳忧郁地说。

维尼还没来得及说 “为什么星期四?”,克里斯托弗·罗宾就说起了屹耳丢失房子这件令人悲伤的事情。维尼和皮杰听着,他们的眼睛睁得越来越大。

“你说的那个房子在哪儿?”维尼说。

“就在这儿。”屹耳说。

“用树枝做的?”

“是的。”

“哦!”皮杰说。

“什么?”屹耳说。

“我只是说‘哦’!”皮杰紧张地说。为了让自己表现得很自然,他轻声地哼了一两次“嘚嘚嘞坡”,那意思似乎在说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你确定那是一幢房子吗?”维尼说,“我意思是,你确定那房子就在这儿吗?”

“我当然确定。”屹耳说。他自己嘟囔着,“他们一些人根本没脑筋。”

“哎呀,怎么回事,维尼?”克里斯托弗·罗宾问道。

“嗯……事实上……这个……事实上,”维尼说,“你看……是这样的……”有些事对他来说似乎解释得不是很清楚,他用胳膊肘捅了捅皮杰。

“是这样的,”皮杰迅速地说,“只是为了更暖和。”他深深地思考了一下又加了一句。

“什么更暖和?”

“在树林的另一边,那儿是屹耳的房子。”

“我的房子?”屹耳说,“我的房子在这儿。”

“不,”皮杰坚定地说,“在树林的另一边。”

“因为更暖和一些。”维尼说。

“但是我应该知道——”

“过来看看吧。”皮杰简单地说道,然后他就到前面带路。

“不会有两座房子的,”维尼说,“它们不会靠在一起这么近的。”

它们绕到那个角落,那儿有屹耳的房子,看起来和任何其他的房子一样舒适。

“就在这儿了。”皮杰说。

“里面和外面一样好。”维尼骄傲地说。

屹耳进去了……然后又出来了。

“这是一件了不起的东西,”他说,“这是我的房子,我把它建在我说过的地方了,所以一定是风把它吹到这里来了。风直接把它吹起来越过树林,吹落到这里,而且这儿和以前一样好。事实上,位置更好一些。”

“是好多了。”维尼和皮杰齐声说道。

“这表明完成这些要花点工夫,”屹耳说,“你懂吗,维尼?你懂吗,皮杰?先动脑,然后努力做。看看它!这才是建一座房子的方法。”屹耳自豪地说。

因此,他们让屹耳留在那座房子里,克里斯托弗·罗宾和他的朋友维尼以及皮杰一起回去吃午饭。回去的途中,他们告诉克里斯托弗·罗宾他们犯的那个可怕的错误。当克里斯托弗·罗宾笑完后,他们一起唱着下雪天的歌走在回家的路上。皮杰仍然不确定他能不能唱,只是哼着“嘚嘚嘞坡”伴唱。

“而且我知道唱歌看起来很简单,”皮杰自言自语道,“但是并不是每个人都能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