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大雪

霜寒十一月,气温渐低,顿感薄凉。冬意已悄然而至,若说起在冬天最期待的,那一定是来到这之后的第一场大雪。

期待和大雪相拥,轻灵的雪花可以净化洗涤内心的世界。雪是纯净的,无暇的。我闭上眼睛,想象将自己置身在无垠雪野中,感受一簇簇晶莹剔透的雪花落在身上,开在心里。让烦恼苦闷凋落在雪里,我张开双臂,去拥抱这场轻盈的雪,这是自然界的馈赠。

雪花纷飞,翩翩思绪也随之起舞。光阴缓缓行,我想起儿时最爱的,便是穿着厚厚的冬衣,去冰天雪地里打雪仗。你一扔,我一躲,你再扔,我再躲,一不小心,就和洁白的雪来了个亲密接触,笑声蔓延在整个雪海里。

和作家笔下的大雪相遇,从笔墨行间从另一个角度读懂雪。雪本无情,是人将自己的情感移加在雪身上,于是它的每一次飘落都有了特别的意义。

毛主席曾写“风雨送春归,飞雪迎春到。”在他笔下,雪是万物伊始,是高昂的蓬勃的生命力。那对于张岱而言呢,“大雪三日,湖中人鸟声俱绝。”故国已亡,不奉今朝。细细一读,只感觉内心悲怆,无限孤独寂寞蕴于其中。而唐代卢纶说“欲将轻骑逐,大雪满弓刀。”月光下,雪夜中,将军策马驱敌军,雪满关山路,这是英雄气概,豪气万丈。谢道韫曾这样写道:“不知庭霞今朝落,疑是林华昨夜开。”一庭香雪开,似有暗香来,这是朦胧而静谧的雪,在不为人知的时候,悄悄开满了整个天地。

在泰戈尔笔下,冰雪是泛着莹莹柔光的。“路边的枯草似青春的残痕,尚未遮严,但已慢慢地垂首认输了。鸟儿停止鸣啭,天空阒然无声,纷纷扬扬飘着雪花,可是听不见它的足音。”雪是万物沉寂中天空奏响的乐音,在他无限遐想的心海里陡然起舞。这是唯美的乐章。

那么对我来说呢?

我印象中最深的那场大雪呢?

那场大雪落在2021年末,那是和往常一样充斥着紧张感和急促感的早自习。在背文言文的时候,我望向窗外,漫天冰雪色,树树皆染霜。下了早自习之后,我听见无数欢快的声音在往外奔涌,大家都雀跃的看着这一场雪,不知不觉,雪仗就激烈展开。我走在路上,不知道被误伤了多少次,后知后觉才发现,鬓间襟上全是湿漉漉的印记。北风和雪缀满衣衫,那些懵懂无知却又为梦想拼搏的岁月,一直在我记忆里发着光。

草木凋零,惊雁失序,人间辗转,又是一年,看江边霜花盏盏,雾黯天光,更待春芳,此时应无眠。我不禁开始期待,这里的第一场大雪,又是怎样一番光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