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时值战争,每个医务人员,都在超额的完成任务。
人来人往的走廊,更多的是病患,和探望来的家属。
“天哪,这是造了什么孽,怎么老老实实地……”一名年轻的妻子,伏在丈夫的身边,被血染红的担架,甚至把她的袖子,也浸湿了。
虽说本市离前线比较远,但还是时不时有空袭,在这里投下炸弹。路过的医生,叹息着摇头。又是一家横遭灭顶之灾的家庭,这要是在前线……
无人知晓墙壁里的房间。
攻太狼躺在病床上,他的确没有死。
脸色苍白得不像活人,凝血功能异常,本身就是需要注意的病。经过一次“被死亡”,攻太狼,算是只能躺在床上了。
艰难地翻身,翻到一半,被勒住臂膀,攻太狼还是无可奈何地放弃了。一副手镯,正拷在他的手腕上。连一个翻身,都不准他做。
那么一个狼军的师长,为什么会被弄成这副模样的,还要在这牢房一样受苦?攻太狼自己,心里早已有了答案。
“吱——”密道的门一响,走进两人,一道亮光,射进阴暗的病房里。细尘翻涌着,例行活动“身体”,规律地在空气中律动,像极了踢正步的士兵。
把手中的药盘放在柜子上,来送药的人没有说一句话。冰冷的手,捏在攻太狼的嘴上,连冷水和药片,胶囊,灌进攻太狼的嘴里,动作说是男护士,倒不如说是赶鸭子上架的屠夫。
另一个士兵更是直接,无言地换掉了输液袋,换上了葡萄糖。攻太狼,一点东西也没得吃,水,只有每日三次的“喂药”,能喝上一杯。
“咔!”随着门被关上,病房内又陷入一片沉寂。尘土结束了例操,回到“宿舍”休息了。
竖着狼耳,攻太狼实在听不见别的声音,只能听着房间里的尘土,似有似无的操练声。没有枪炮,士兵,只有终日的寂静,对于一位指战员,无比的折磨。
几缕尘土,方圆十平方的空间,哪有万余人,武器林总,装甲云集,一拉千余米,那般的场景振奋人心?!一想到这里,攻太狼猛烈地咳嗽一阵,脸上泛起病态的潮红。
“哔——”唯一的电器,一台闭路电视,发出一声响动。
“?!”动作变得生龙活虎,攻太狼抬起头。那一台电视,攻太狼注意了很久,今天第一次出现了动静。
待到看清荧幕上的影像,攻太狼满怀希望的双眼,黯淡了下来。不是灰太狼的脸,也不是冷厉的声音。而是庆所喜庆的音乐,和嘈杂的人声。
三三两两的人群,站在长条状的餐桌前,推杯换盏,看得出,所有人都很开心。
有五个人,站在最前面,谈笑着。
“速太狼,毕业准备去哪里高就?”“我能像你一样,随便挑?唉,按照我的专业,恐怕只能当个电报员喽。”啜饮了一口红酒,速太狼摇摇头苦笑着。
一旁的闪太狼自然不会放过机会,立刻揶揄道:“哟哟哟!这不是我们最狂气的中二大少爷吗?怎么……”样貌像极了暖场的小丑。众人看他古灵精怪,和速太狼困窘的样子,爆出一阵哄笑。
攻太狼一愣,电视里的录像,正是三人从狼牙军事学院毕业时,最后私底下的一场宴会。彼时三人意气风发,准备一展身手,闯出一番事业。能在电视上,看见宴会厅里所有人,包括神态和动作,甚至手上戴的表和首饰。
被人监视,数百个在场的狼牙军事学院毕业生,居然没有一个人意识到,还有不少反侦察能力极强,速太狼,没有发现藏在台子上的探头。
什么,这……攻太狼清楚,作为园丁的学院教师们,可没有一个惜字如金的,都是对自己的学员认真负责的教学。但依旧没能察觉,在毕业宴会上有人监视着。
嗯?影像变了?攻太狼的胡思乱想,被打断了。
“哎呦!校长来了?”“怎么那个最……欧呦。”“同学们,不要紧张,我来只是庆祝的,今天,不会有老师管你们?我们也是学生啊!一起玩!”
“哇!”众学生目瞪口呆,平日里最稳重的校长,竟然和校草斗起了舞,一众教师也抛下了紧张严肃的面孔。只有最骇人的教导主任,还在道:“作为狼族的优秀……”“滋滋滋!”有人开了一瓶香槟。
“吱呲!”“婚礼……”“叮叮咚咚!”
电视开始加速播放,期间攻太狼看到了不少令人面红耳赤的场景,称之为酒池肉林也不过分。
不关心那些乱眼的东西,攻太狼只想知道,电视还能放出些什么。
“啪!”两个人出现在视频中间,围站在一名中年人身旁。
模样有些眼熟。攻太狼还是凭着记忆,勉强认出来有些变化的脸庞,它的主人是闪太狼。然而年纪较小的一人,吐出了一句:
“记忆攫取装置……”
轰!攻太狼脑内天翻地覆。完了,完了,晚了,一切都完了。
果然,视频一转,放出了攻太狼最不愿看见的画面。
“我来找你,有些事情。”
雨天找到攻太狼的,正是闪太狼,手里正提着,一枚黑箱子。
“你从哪里找到的?!”攻太狼一把合上箱子,眼里闪烁着惊讶。
闪太狼:“你先告诉我,这是什么?”“首领的密箱。”攻太狼说。
死一般的寂静,只有外面淅淅沥沥的大雨声。
“砰!”一声炸雷,把闪太狼劈傻眼了,双手下意识地拍向脑袋。慌乱地自言自语:“这……这……怎么……”闪太狼只觉得,一对眼睛,正在漆黑的雨夜中,盯着自己。
攻太狼把箱子放到桌上,黑暗里双眼显得幽深,仿佛箱子里不是几张纸,而是一枚毁天灭地的炸弹,实际上,差不多。
“嗤啦!”变大的雷声,似乎在暗示着什么。雨天,能给天地万物,滋润生长的雨露,也能降下有劈山裂石之威的震雷。
闪电一过,攻太狼开口了:“闪太狼,你看过没有?”
“我?”像是落水之人的垂死挣扎,惊弓之鸟的闪太狼,想也不想,和盘托出:“我看过,我,你可不能对别人说,一旦……”
似是害怕被处死一样,闪太狼始终没吐出死亡两字。声音带着哭腔,直接跪在沙发前:“攻太狼,你是作战司主任刃太狼,最倚重的红人,你救救老同学吧!我,只是给女儿买礼物,拿错了,为什么这种东西……”
闪太狼的话,踩中了攻太狼的电门。闪太狼说得对,首领的密令确实不应该在商场上出现,当即问道:“你最近,有得罪什么人吗?”
屏幕外的攻太狼,已是心如死灰,绝望地闭上眼。后面他说过的话,足够判处他死刑了。
“没有。”闪太狼呆滞地回答,生性老实,他实在是没有什么心思,去得罪什么人。“那……我不过是一个参谋,这得好好想想。”攻太狼思索着。见攻太狼放下了戒心,闪太狼悄悄靠近了一点点。
“哪,你怎么看,狼和羊的大战?”闪太狼语气微妙,突然扯到大战,外面的雨声,也轻了。“要知道,我的妻子,带着刚生下的孩子,从战区逃到后方,可没少吃苦。”
提起爱妻的遭遇,闪太狼似乎变冷了下来。“说这个有什么用?你是学院的高才生,又是前线的,你比我更清楚。”攻太狼不解,心中感觉不妙。
“不,那只是战争最残酷,最直接的一面。”闪太狼语出惊人,的确,无数场的爆炸和空袭,带来的只有毁灭。普通人,只有死亡的份。
“这才几个月啊,我做的所有事情,不过是一直在指挥我的士兵,去剥夺,或者被杀死生命。”一见闪太狼说出这样的话,攻太狼站起了身,像是不认识他一样,“闪太狼,你知道你在说什么话?你这是要进监狱的!”
“进就进吧,我已经不怕了。”闪太狼低下头。
攻太狼眼前一白,闪太狼打开了灯。“你怎么受伤了?”
闪太狼按住流血的胳膊,“没事,我去找老婆住的隔壁市区医院,撞得。”他没说撞得是什么,也没说撞了几起。
“第一时间我去找了老婆孩子,我承认,我不是一个好军人,我只想当个普通人。”
闪太狼,原来这就是你去当后勤的原因。为此费过不少口舌的攻太狼,瞠目结舌,他实在没想到,闪太狼居然真的这么……爱家。
“咔。”
怎么不放了?攻太狼睁开眼睛。
灰太狼出现在荧幕上。
“首领……”“……”灰太狼举手拦住了他。
“首领?策反闪太狼的间谍,也会认我?”
“我不明白。”
灰太狼的声音依旧冰冷:“你的副总参,已经被我毙了。好一出苦肉计……”
先是用箱子的事,唬住闪太狼,再把他发展成内线。察觉被发现,上演一出自残。
当夜喜羊羊之所以对灰说那一句,“我这不是来吗?”,是因为副总参早早地,就把情报放到了接头地点,一辆坦克中。
“来过这里的每一个人,我都给过一次机会,我希望你能用上。”灰太狼重复了一遍,尽管他知道答案是什么。
“我不知道。”攻太狼一句话,否认了很多。
“很少有人,能有第二次机会。”攻太狼犯的错误,是一些比较复杂的问题,战争中,顾左右,不敢波及他人,对于羊军倒是肯出手。这也是为什么灰太狼留了第二次机会。
“用那个装置吧,否则,别想知道一点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