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洛君和田如林的失利,也让驻扎在天殇关外围而不攻的军队开始有序的进行撤退。
洛岚城的天玄皇宫里,平北王后颜熙红着眼圈不住抽泣,而平北王颜纪则在大殿上来回踱步,愁眉不展。接到失利的消息后,颜纪就亲自去天依草海外围查探过,发现了交战痕迹,也看到了北州军的尸体,可唯独遍寻不到颜洛君和田如林的下落。痛失爱子和一员爱将,可想而知这是多么大的打击。
就在一旁静坐着一位须发皆白,面无表情,波澜不惊的老者,他叫无名,是颜熙的父亲,曾几何时,他还拥有另一个让天下人胆寒的称号幽虚圣王,后来遭遇变故,再遇机缘,心境起了翻天覆地的巨变,这才自己改叫无名,从此他深居简出,不问世事,一心闭关。这次出世,很明显,他是因为颜洛君的失踪而来,那是他唯一在乎的。
“平北王,急是没有用的。”殿上端坐着的天玄皇帝轩辕天承脸上也带着些许愧疚,他知道这次的决策出了诺大的问题,也造成了严重的后果,可任何行动都是有风险的,既然要做,就必须有承担可能发生后果的觉悟,眼下事已至此,便只有想办法解决才是。
可毕竟不是自己的骨肉至亲,轩辕天承的安慰只会更加的激怒本就已经火冒三丈的颜纪。
只见他停下脚步,向着轩辕天承怒目而视,吼道:“那该如何!你告诉我!我儿是为了天玄才甘愿冒险,穿越天依草海的,现在你叫我不急?”
颜熙身为人母,心里比颜纪更要难过数倍,可她的理智向来是巾帼不让须眉的。
她擦掉眼泪,劝道:“纪哥哥,没看到尸身说不准君儿还是安然无恙的,你先别动怒,咱们既然起誓效忠天玄,就要恪守臣道,万不可顶撞圣上。”
颜纪可以目空一切,但从不会把颜熙的话当耳旁风,他强忍着怒火,重重的坐到了一边,闷着头一声不吭。
这时,无名缓缓站了起来,躬身向轩辕天承一拜,说道:“老朽听平北王说,战场上似有煞气流动,久闻天阳帝赵子臣那把十魔剑煞气极强,我猜想莫不是天阳帝亲至,带走了洛君和田如林?”
轩辕天承沉思一阵,说道:“若是被天阳帝带走倒还好说,毕竟他们有过兄弟情谊,暂且不会有性命之忧,可我最担心的是那煞气并非十魔剑所留,而是魔魂,要真那样的话,后果可就难说了。”
“魔魂。”听到这两个字,无名波澜不惊的脸上也浮现出一丝不安,他摩挲着满是青筋的双手,说道,“要真是魔魂,那确实难办了,可不管是谁,眼下还需先找到洛君的行踪才行,老朽倒是知道一人或能帮我们寻到些蛛丝马迹来。”
“爹,你怎么不早说?到底是谁?咱们这就请来便是了。”颜熙急切的追问道。
“莫急。”无名摆摆手,接着说道,“非是爹不说,而是那人可能是敌非友啊!”
“就算是天王老子,我也会把他带来,到底是谁?”颜纪有些按捺不住自己的情绪了。
无名略有顾虑的说道:“是一位昔日老友,他叫清平散人,五州之中要说寻人觅物,清平若说自己是第二,那便无人敢说是第一了,只不过他一生只爱美酒,这样天下无双的本事全都用来找酒了而已。”
“这……”听完之后,颜纪也有些犹豫了,都知道清平散人如今已是桃源山的祖辈,而身怀魔魂的人就是桃源山一脉的传人龙心傲杰,就算桃源山现在容不下傲杰,但也绝不会替外人找寻傲杰下落的,毕竟清理门户若由外人去做,对本门乃是奇耻大辱。
“那该如何是好呢?朕倒是与桃源山的少康有着交情,不如朕就亲自去一趟桃源山吧。”轩辕天承自觉有愧,这才如此说道。
“万万不可!如今两国交战在即,皇帝是天玄之主,又是万金之躯,怎可屈尊前往桃源山去请他人呢?这样不但堕了天玄皇帝的威仪,要是途中再遇凶险,那可就得不偿失了。”无名说道。
颜纪一拍扶手,说道:“这也不可,那也不可,那我去用不算堕了天玄皇帝威仪吧!”
“纪哥哥!”颜熙赶忙拦下颜纪,说道,“你的脾气就算去了,怕是也要适得其反啊。”
无名点了点头,平静的说道:“还是让老朽去这一趟吧,不过我还需要天玄皇帝的一样东西,才能多些把握。”
轩辕天承不假思索的说道:“平北王世子有今日之险,朕难辞其咎,莫说一样,就是十样,朕也愿意给他,不知你要的是何物啊?”
无名说道:“方才老朽已然说了,清平一生只爱美酒,听说天玄皇宫里珍藏着一壶还魂酪,不知陛下可愿拿出来呢?”
“还魂酪啊……”轩辕天承犹豫了起来,说道,“这还魂酪确实就在朕这里,这是朕当年在天君飞升后,特意请少康酿制出来的,众所周知这还魂酪中需要一种奇草,每三百年才会长出一株,所以这还魂酪就算是少康自己也拿不出第二壶来了。”
颜纪却是笑道:“再难得,也不过就是一壶酒而已,难道陛下觉着区区一壶酒会比我儿的性命还重要?”
“自然不是。”轩辕天承正色道,“平北王怕是有所不知,这还魂酪并非只是一壶酒这么简单,若真是如此,朕又怎会贪恋?”
“那还有什么稀奇的?”颜纪问道。
轩辕天承解释道:“还魂酪,顾名思义可令死者复生,而且只需一滴便可,这一壶还魂酪可令数百万人脱离地府,回到阳世,若是朕没做天玄皇帝前,拿去也就拿去了,可如今为了五州安宁,天君基业,万民生计,朕才做了这天玄皇帝,与天阳对垒,这一战必然会让五州都被战火侵蚀,到时候会有无数的百姓死于非命,朕想留着这壶还魂酪,待战事结束后,将那些死于战火的百姓救回来。”
颜纪怎会理睬这种理由,当即说道:“战争固然会有死亡,此乃天道轮回,因果报应,我也是天君的结拜兄弟,自然懂得宽厚爱民,仁义天下,但如今战事未达,这壶酒又能就我儿之性命,拿去又有何妨?况且天玄与天阳一战,不见得就一定会把战火烧遍五州,到时候陛下让我来做先锋,我定能直闯玄帝都,把那赵子臣的脑袋割下来,战事不也就结束了么?”
“平北王未免太过糊涂了吧!”轩辕天承本来还是有些愧疚的,可听到颜纪这么一说,立时变了脸色,说道,“东州鸠巢作乱,已经死了上千人了,他们的命难道不是命么?天君曾言,命无贵贱,众生平等,用百万人的命去换平北王世子的一条命,这样做对么?平北王勇猛善战,朕固然知晓,可莫说你直闯玄帝都,斩杀赵子臣了,就是那天殇关也要用无数兵士的命来闯吧!”
颜纪方才不过是冲动之言,被轩辕天承这样一骂,便无言以对,只得冷哼一声,一甩袍袖,又坐了回去。
颜熙也是深明大义之人,听轩辕天承所言不无道理,自然也只有默不作声,暗自落泪。
这时,无名叹了口气,说道:“罢了,就算老朽多言吧,既然没有还魂酪,那老朽也不强求,这便去一趟桃源山,至于洛君的生死,那就看他的造化吧。”
看着无名消瘦的身影缓缓离去后,大殿上一片沉寂,轩辕天承沉着脸,起身离去,但临走前还是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颜纪和颜熙。
从后门走出大殿后,轩辕天承呢喃道:“朕为何要答应做这个皇帝?这真的是天意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