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小双的内心,籽籽陪着尤多福在医院手术室里亲眼看着小双清醒过来,生命体征平稳之后,才放心离去。回到望乡台,尤多福就一直没有说话。虽然不说话,可此时的尤多福却让籽籽觉得亲切。
由于心情不错,籽籽也不想闲着。她把编织灯笼剩下来的彼岸花茎仔细地收拾起来,拿到忘川边的彼岸花丛那儿,把它们统统埋进土里去。不是有这样一句诗“落红不是无情物,化作春泥更护花”吗?在籽籽看来,这里的每一朵花都是需要精心呵护的。只是有些花确实长得不太好,却不是每个人都能知道。看到陈奇的灯芯时,籽籽就发现,决定彼岸花是否美丽的并不是每个人生命的长短,就像叶子姐姐,她死于心脏病,但属于她的那朵彼岸花却开得最为娇艳——至少籽籽这么觉得。也不知道自己的那朵花开在什么地方……
“籽籽。”籽籽的思绪被一声呼唤打断了。她回过神来,不知什么时候,尤多福已经来到了她的身边,看着她,说:“谢谢你。”
籽籽站起身,说:“尤阿姨,不用谢我,真的。其实能帮上忙,我心里很高兴。”
“是啊,高兴……”尤多福叹着气,眼神飘向远方。不一会儿,又把它收回来,看着籽籽,笑了笑,说:“我不是一个称职的母亲。以前总是理所当然的觉得,我吃尽苦头生下了孩子,就是一个伟大的母亲了。作为一个伟大的母亲,怎么可能不爱自己的孩子呢?现在……唉……”
一声叹息,随着忘川河水缓缓流去。
过了一会儿,尤多福才又把脸转向籽籽,脸上依然浮现出了一个笑容。这笑让籽籽很感动。她和尤多福在小双心里一起经历的那些事情,籽籽现在想起来还心有余悸。而尤多福承受的痛苦是自己所不能承受的——至少现在不能。然而在这种情况下尤多福还能对着她笑,这说明一、尤多福真的感谢籽籽;二、尤多福很坚强……相互知道心意,便是人与人之间最好的情谊。
只听尤多福又道:“籽籽,阿姨希望你快乐,就像希望小双能找到他的快乐一样。”
籽籽看着尤多福,点点头,道:“尤阿姨,你放心吧。”
“唉……”尤多福叹了口气,却仍然保持平静的语气,说:“我把小双害成这样,现在,却一点儿忙也帮不上,一切只能靠他自己了。”
籽籽忙道:“尤阿姨,你已经做了你该做的了,不是吗?”
“你这样认为?”
“你对小双说你错了,告诉他你希望他快乐,这就够了。”籽籽坚决地道。
尤多福表示不同意,说:“我什么都没做,都没做,怎么就够了呢?”
籽籽答:“你感觉不出来吗?小双现在已经知道你是爱他的,永远都爱他。并不会因为他不吃面条,或者做了什么错事你就不爱他了。”
“不,我对不起他……”尤多福说到这里,终于忍不住流下泪来:“他不快乐,小双他不快乐……太晚了,一切都太晚了。当初他不吃面条的时候,我就应该明白,一个母亲对孩子的爱是无条件的。我不能因为我有这个权力,就可以自己不喜欢也要逼着他吃下去。我为什么不能多花点时间,为孩子找到他更喜欢更有营养的食物呢?说到底,还是我的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