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场不欢而散的婚礼之后,妈妈没有像来时计划的那样,带些土特产回去送给亲戚朋友,而是带着脾气,一个人回家了。
很快,新学期开始了。我很高兴能回学校去注册上学。这是我说服自己没办法陪妈妈的最好理由。
可是,回到学校又怎么样呢?我和同学相处的不算融洽。我没有传说中的闺蜜,因为我不知道该怎么和她们建立亲密的关系。和男生倒还能有说有笑,但是,我有一个不幸的发现,他们之所以愿意和你交往,是希望有更进一步的关系。问题是,如果我和某个人恋爱,便不能再和其他人有更多的来往……哎,谁能告诉我,该到哪里去找纯洁的友谊?
小学初中还好,放学了各自回家,彼此都有余地。到了大学,你必须要和另外几个女生住在一间屋子里,朝夕相处,抬头不见低头见,这对我来说,变成了一件令人头疼的事情。我延续了在家的习惯,平时在宿舍也不怎么说话。心情好的时候,相互打打招呼,心情不好的时候,我谁也不想理,甚至别人话说的多了也嫌烦。可是,几个女孩子在一起话岂有不多的?
一来二去,我在哪儿都成了一个局外人、旁观者。
有一天,同宿舍的其他几个女生约了去逛街吃饭看电影,回来后,其中两个一直在争论着什么,大概是电影里的男主和女主谁的性格设定有漏洞的问题,眼看着两人面红耳赤就要打起来的样子,一晃眼,又嘻嘻哈哈笑成一团去了。我坐在蚊帐里,恨不得把手里那本书给撕了吃了。
在那一瞬间,我意识到自己在宿舍里的角色……怎么跟我妈在家里似的?
我一心想要离开家,难道,却把家搬到了宿舍?
这个念头折磨了我很长一段时间,想改善一下与室友们的关系,却不知从何入手;想找个明白人说说,可这茫茫人海的。如果是初中那会儿,也许我会告诉爸爸,可现在,我已经没有任何跟他交流的愿望了。我想,他处理事情总有自己的一套,关键是,他的“那一套”里,没有我。
我很孤独,也不觉得生活里有什么值得盼望的事情。
就这样,到了暑假,爸爸说如果我不想回家,可以住到姑妈家去。反正她那里宽敞,儿子又不在身边。可住在别人家总是别扭的,我还是决定回去。不行就上爷爷奶奶外公外婆家混几天。可回去之后才发现,妈妈又发明了新游戏。
不论爷爷奶奶外公外婆,甚至路上遇到的妈妈的街坊同事,都会语重心长的对我说:“小娴啊,现在出息了,上大学去了,最应该记着的可就数你妈了。你还是个光屁股小孩儿的时候我就抱过你,眼看着你妈一天一天把你拉扯长大的。以后可要好好孝敬你妈哟。”我被每个人的谆谆教诲弄得一头雾水,不过,当着一个女孩说人家光屁股的事,是不是有点过分?转头看看妈妈,站在一旁一样不发,往年笑眯眯的表情变成了一脸委屈。这还用猜吗?如果不是妈妈说了什么,别人怎么会如此明目张胆的满足他们那幸灾乐祸的心情?
“恨不得有个地缝钻下去”那只是人们的臆想,我当时的心情是——这个家不回也罢。
我提前返回了大学所在的城市,这么糟心的事情,怎么着也得跟爸爸说说吧?可他只是说了句:“你妈这人怎么搞的,一个人在家憋出毛病来了?”然后便说其它的事情去了。
我试探地问了句:“那个洪儿怎么样了?”
“谁?”爸爸问。看他那表情,不像是装不知道,而是一下没整明白我在说什么。
“没谁。”我叹了口气。
那个时候很流行一句话,叫做“生活在别处”。我觉得我的生活也在别处,可就是不知道在哪儿。我生活过的地方,拥有过的生活,只用三个字就可以概括——不开心。这个世界上,到底有没有人在意我,有没有人懂我呢?
我终于遇到了这样一个人,他叫吴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