籽籽看着手机,好长时间一动不动。
小白的微信又来了:如果我说了什么冒犯你的话,我在这里道歉。不过,我说的都是真话。
其实,籽籽并没有觉得小白冒犯自己,只是……往事历历在目,引得她思绪万千,一时也理不出个头绪来。籽籽想起自己走在黄泉路上的情景,想到在奈何桥边逗留的点点滴滴,还有……三生石。她用叶子那盏灯误打误撞看见了叶子的前世今生……不过,她到现在也没弄明白,怎么才能看见自己的三生石?说不定这个小白……籽籽抬起眼睛看着小白,怎么看都有一种已经认识八百年的熟悉感。
籽籽的手机振了一下,是小白:你看着我的样子,让我相信确信以及肯定,我们认识很多年了,而且一起经历过些什么。经历过什么呢……很重要,却想不起来了。
也许吧,也许他们上辈子遇见过,或者下辈子将再次相遇。可就算自己真的知道三生石上写了什么,那么现在,坐在香樟树下,我会告诉他吗?我能告诉他吗?我又应该怎么告诉他?既知道又不能说,还要假装自己什么都不知道,单等着种种已知的经历朝自己扑面而来、碾压而过吗?那,自己迟早会精神分裂的。还有,知道结果之后,再去做一些事情,自己还有好奇心吗?万一结果是自己不想要的,还有勇气做出选择吗?最重要的,当结果到来之时,自己还会快乐吗,还是只有如释重负的感觉?
天呐,籽籽忽然意识到,知道结果并不等于拥有结果。她想起孟婆说的话来:“泄露天机者,瞑目哑言。”每个人都有选择的权力,你知道了结果,即使不去干涉他人的选择也会干涉自己的。看来……籽籽第一次对自己不能说话感到一丝释然。有些话,自己是没有权力说的。就像不属于你的财物,你无权使用一样。不该惦记。
看见籽籽一直表情淡然地坐在那里,眼神却变得越来越深邃,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小白忙给籽籽又发过去一条微信: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在说自己的真实感受。真的。我觉得一个人真实很重要,如果没有这个作为基础,你跟任何人都无法相处——包括自己。
眼见籽籽看了自己的微信,并开始在手机上打起字来,小白舒了口气。手机一响,他急忙拿起来看,只见籽籽发来这样一条微信:lucky是拉布拉多犬,对吗?
小白抬头,不解地看了看她,回道:是,怎么想起问这个?
籽籽:它真的是一条聪明的狗狗。发生的一切都是意外,我不怪它,真的。转告lucky。
小白:一定转告。
籽籽:对了,我想等期中考之后,就回学校上课。但欠下的功课在这二十多天里要补起来,心里没底。你有什么建议吗?
小白:高中课程上得很快,如果去外面找老师,科目那么多,不现实。不如你先看书,然后在网上找些课来听……还有,我每天晚上可以到你家来。虽然我学的也是马马虎虎,但你有不明白的地方可以和我一起讨论,就当是给我复习了。你看这样行不行?
籽籽:你不是要上晚自习吗?
小白:附中的学风就是这样,自我要求才是最高的要求。我觉得如果能帮到你,一定是自己的收获更多些。怎么样?
籽籽:我考虑一下。还要和爸妈商量。
……
正聊着,远远看见小姨和妈妈朝这边走来。小姨看见在草地上和lucky玩耍的笑笑,便和妈妈兵分两路了。妈妈走到籽籽和小白跟前,略带不满地看了看端着手机的两人,问:“聊什么呢?”
籽籽刚在手机上打了“学习”两个字,就听小白站起来说道:“阿姨好,我们正在聊学习。”
“学习?”妈妈语气里满是不相信。
籽籽遂把自己的手机凑到妈妈的眼皮底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