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度宁静。
这次的宁静了良久良久，那份压抑感也是比最初还要厚重几分。
"哈哈哈哈，有意思，虽然滑稽，但你不妨说来听听。"
风凌突然破口大笑了出来，而笑过以后，眼中的慵懒一瞬即逝，他坐起了身，认真的看向了我。
但是，我却笑不出来。
他似乎是以为我不知道自己说的究竟是什么呢。
他似乎以为我没有背负这一切沉重的器量呢。
不过——
想想也对，年龄在二十岁左右的女性，在这个充满魔幻色彩的世界里顶多不过是个小姑娘而已。
这样的人，竟企图谈论国家大事，也能算作他口中所说的滑稽了吧。
沉静的看着他，忽略他的嘲笑，我深深吸了口气。
"在很久很久以前，我便拟定了完全的计划。"
"现在已经制定好了完整的律法，缺少的就只剩权力，以及执行而已......"
"嗯...这样啊，先拿来看看吧。"
涉及到诸如此类的话题后，风凌的随性消逝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深深的傲慢。
打开文档后，风凌取出了一塌颜色干净的白色纸张，粗糙的看了起来。
因为付青吟原本就生于幻界，所以我对文字转换的方面并不担心。
只是...内容的话——
"风凌，这修改的律法......"
在我还未说完，一个凛冽的眼神便打断了我。
"——原本我还以为，一切都是巧合而已，没想到你真的别有目的。"
"那你的动机是什么?"
在我脑海极速运转，企图尝试找出一个理由说服他时——
一直沉默不语的付青吟开口了。
"她的目的，很简单，只是想拯救这个阴暗的世界罢了。"
付青吟说出口的瞬间，我怔得说不出话来，但旋即也是默认。
这正是我来到这的理由啊，怎么能不承认，怎么能说谎。
然而——
"真是荒谬啊。"
"夏爱笑，你这样的行为，我只能称之为猪的欲望。"
"你太过贪婪了。"
风凌淡淡瞥了我一眼，便将整理好的文件袋丢到了一旁，而后整个人的往后半瘫下去。
这是完全失去兴趣的模样。
看着风凌，我已经完全失去了美好的幻想，但还是朝他问道。
"什么意思?"
"——这新的律法，虽然并无差错，但就根本来说，如果普遍实行的话...王权会遭到极大削弱。"
"你以为，我会赞同这愚蠢的提案吗?"
风凌以嘲笑的语气，不断诉说着。
"而且，以一个约定的承诺作为交换，代价未免太过高昂。"
"这真可谓是——"
"猪的欲望。"
随着风凌的语落，我也是从阴郁中挣脱了出来。
先前所说不算充分的准备，就是来自于此。
即使有着名为约定的契机，但我并无说服风凌的理由。
以理性成熟的思考方式来讲，现在的我不该谈论这个话题。
但过于理性化这样的存在方式，也只存在于理想之中而已。
现在我要做的，就是将眼前之人说服。
深吸一口气，我开始盘算起手中的筹码。
"风凌...实际上，你并不是那么沉溺于王权之中的人吧。"
"我承认我的想法太过异想天开，但也可称为华美的梦。"
"成为君王后孤高寂寥千年的你，难道——"
"就不想见证一番如此璀璨绚丽的烟火吗?"
听着我那华而无实的话，风凌只是昂起了头颅，居高临下。
那副模样，没有丝毫动摇。
"归根结底，这不过是一个区区约定罢了。"
"想以此来星火燎原，这已经不是异想天开的程度了。"
"先不论这像是三岁儿童戏言般的动机,就算你所说的都是真的，就算你想改变世界，就算那样——"
"你也未免将一切都想的太过廉价了吧!——夏爱笑!"
"所谓的梦啊，终究是要醒来的。"
"我......"
听着风凌那无可辩驳，夹杂着惊人气势的话语，我一时间，竟无法言语。
突兀地——
愤怒，不甘，失落，夹杂着痛苦，种种情绪，迸出胸膛。
明明有着足够的理由，明明满怀着铁一般的决心......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如果没有相应的筹码，你还站在这里，与我如此信口开河的话..."
在我开口之前，风凌依旧灼灼逼问着我。
这时，愤怒犹如火山一般自心头猛然爆发。
"我可是——"
经历过死亡回归的人。
为你取得永生之酒，亦救了你心爱的清风，历经了炼狱般的折磨，经历过连心爱之人都无法直视其面容的扭曲——
直至现在，魔术回路已俨然被烧毁。
近乎失去了一切，如此，作为筹码...足够吗?!
正当想宣泄出内心的愤怒之时，一切都戛然而止。
喉咙无法发出声音，一阵阴郁的气息笼罩而过，幽黑而神秘的手，自胸前穿过血肉，穿过骨骼，直直握住了心脏。
那份诡异的不安，夹杂着无尽的愤怒，使我瞬间失去了意识。
戛然而止的语言，无法诉说的压抑，使得我陷入了狂乱之中。
名为理想实为欲望的扭曲，令我不自觉的开始了狂乱的言语。
"总之，这是不应该的，这是不允许的，这是不符合道德的，这是不应该存在的!"
"答应我答应我答应我答应我答应我答应我——!"
"你应该答应我才对啊!"
混乱，占据了大脑，说出了原本不该说出口最为丑陋的语言。
"爱笑!"
感受到熟悉的声音，转头望去，付青吟站了起来。
没有在意，只是眼神空洞的看向了自己的双手之间。
这种深刻的挫败感，失落感，比在欣喜之下，以为一切尽在掌握之中，结果却一败涂地还要严重。
一定是...哪里搞错了。
"改革律法，按常理来说不是正常人应提出的要求，但是——"
"虽然我承认你有些奇特，但也就仅此而已。"
"只是在你眼中我看到了那近乎疯狂的执着，正因为这美丽的一点，我才以身为上位者的身份，与你高谈论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