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此时惊讶到了惊愕的地步。
就是嘴巴大张,一副魔怔的模样。
就像是对不知道哪一次的明月报复一样,用眼前的明月报复不认识的明月,让人想笑。
"你……为什么会知道……?"
"这个嘛,全都不知道耶,不知道的事情太多了。昨天、今天、明天都重複好几遍了,却还是无法得到期望的答案。"
回顾重复过头结果疲惫不堪的每一天。
然后,如今可以将那当作笑话的自己,其变化十分值得夸耀。
"就像你有想问我的话,我也有很多想问你的事。所以说,等全部收拾完毕再聊吧,聊到喉咙沙哑为止。我们,约好喽?"
就这样硬是拉着明月的手,把她的小指和自己的小指勾在一起。
小指互相缠绕的样子令明月困惑的时候,我已经上下晃动勾住的手指。
"我们打勾勾。"
"刚、刚刚那是……?"
"是我故乡跟人约定时会做的仪式,要是违背约定就会被迫吞下一千根缝衣针,是个地狱仪式喔。"
一个劲由我堆迭出来的逻辑,已经超越了她的理解。
重重的困惑导致明月无话可说,我弹响手指,牙齿闪烁光芒。
"我相信雷姆喔,所以我想做出让雷姆相信的行动。为此,刚刚才会订下那样的约定。"
"......"
"我说过了吧?我是那种跟人约定就会信守承诺的人。"
以极其认真的表情,油腔滑调的说道。
"噗!"
忍俊不禁,明月在傻眼叹气的同时无力发笑。
看着笑不停的雷姆,我也跟着轻声地笑了,然后……
"约好了——我真的会问很多事。"
"好啊,我也是,有不得不跟你约好的事,像是头发之类的。"
"头发……?"
"就是你在各种场合都一直盯着我看的理由了?"
听到我的话语,她张大眼睛说不出话。
接著,她蓝色的瞳孔浮现罪恶感,张口欲言。
"爱笑,我……"
"没关系,我没有搞错,你是在意工作笨手笨脚的我那颗惨不忍睹的头,所以才一直看着我……没错吧?"
在轮回开始前的第一个世界,我和明月有过约定。
以清风的话作为起点,明月说过要帮顶着那头丢人发型的我剪头发。
那时候,那句话的真正意思,如今的我终于了解了。
明月那时候对我抱持着压抑不住的不信任感,并且明显地表现在眼神上,所以清风立刻用头发太乱的说法来蒙混过去。
现在才知道,那个约定其实是以谎言作为契机而有的。
所以我笑着这么说,是想将从谦言开始的约定化为真实。
"平安回去之后,就麻烦你帮我做造型喽,要美丽到让继零忍不住依偎在我身上哟。"
"……原本的素材组成,是我没办法干涉的喔?"
"那种事实拜托说得更委婉一点啦!"
那是不知道被遗弃在何处的两人对话。
察觉到我的意图,明月配合开玩笑,这件事让我感到很高兴。
重现自己追求的幸福时光,我心满意足地点头。
"把孩子们交给村民后,马上就会去跟你会合,请绝对不要乱来。"
"放心吧,毕竟现在的我可是鬼上身啊。"
"鬼……上身?"
"就是神明上身的鬼版本啦!"
我在头上竖起两根指头模拟角,装成鬼的样子。
不知道对我这样肤浅的虚张声势有什么看法,但她没有做任何评论。
"请小心。"
背对明月目送我离去的视线,看向森林深处——佩特拉失去意识之前,用视线告知的方位,接着走下山丘。
"好了,要大干一场了,夏爱笑。"
说出振奋自己的话,用力咬一口跟明月勾手约定的小指,接着,跑了起来。
——在尽头等待的,是绝望、希望,还是什么呢?
好几次都会来临的第四天早晨,现在还很遥远。
心急如焚,可是脚步却很慎重。
嘴巴乾渴,喉咙紧张到快要痉挛。
屏去呼吸、压低脚步声,在警戒漆黑森林的同时向前迈进。
那脚步其实正是犹豫,但在迈步向前的行为里找不到恐惧和懦弱。
"虽然对明月说了大话……"
单独行动很危险,可是我不认为毫无胜算。
反而——
是胜券在握啊!
在风凌的眼线离开之际,那么我便可无所顾忌的发挥实力。
虽然有些卑鄙,但又却很释然。
夏爱笑,早就不是一个正常人了,她早就可以自由的欺骗自己。
我,这么说道,一步一步的往更深处走去。
"对小鬼投下诅咒的,如果是白天遇到的幼犬……"
和魔兽这恐怖的词汇看起来相反,幼犬本身的战斗力不高,只要注意诅咒的威胁,真要交战的话……
"应该会很轻松吧?"
这时……
"——嗯?!"
突然产生的不协调感让昴呼吸一窒、停下脚步。
空气为之一变的感觉如实传达给肌肤,滑过额头的汗水温度急速下降。
风送进颤抖鼻孔的,是从前进方向飘来的浓烈兽味。原本只有茂盛草香土味的空间,现在有生物特有的腥臊味蔓延。
止不住被讨厌预感挑动的感觉,我压抑呼吸往前走。
偷偷从树丛间看出去,凝视飘散气味的原因——结果却倒抽了一口气。
视线的尽头,是树木稀疏生长的空间,那裡有棵因风和腐蚀而倒下的树木。
在那倒下的树木旁边,有著一双细瘦白皙的脚。
伸长脖子观察,我确认到那双腿被破烂的衣服包裹,散开来的咖啡色辫子是属于少女的头发。
找到了!
——没有着急行动。
屏住呼吸,我开始思考。
她毫无疑问就是自己要找的少女,可是趴伏在地的身体一动也不动,别说是有没有意识,就连有没有呼吸都无从确认。
稍微瞄了一下少女的周围,附近似乎没有把少女掳走的魔兽身影。
带着猎物回家然后放著不管,怎么想都怪怪的,可是……
"要是这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那该怎么办……"
犹豫的期间,有可能会错过救出少女的绝佳机会。
不费吹灰之力,不是挺好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