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7章 白痴

看到还活著的明月和依旧无礼至极的清风,感受两人理所当然接待自己的举动,难以压抑的感情纷纷上涌。

"客人、客人,您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

"客人、客人,您怎么了?老毛病发作了吗?"

看到我按著胸膛低下头,双胞胎显得不知所措。

两人分别站在床前的左右两侧,夹著昴从两旁伸出小小的手掌想要触碰他。

她们的手——

"借用一下。"

"咦?"

"啊!"

我在知会的同时,不容分说地伸出双手握住两人的手。

不理会因惊讶而僵硬的姐妹,感受手指的纤细和手掌的温度与触感后,昴开口说道。

"啊啊,果然是这样啊……我没有搞错。"

交握的手的触感,我还有印象。

我还记得那份温暖,在呼吸困难的夜裡拯救了自己。

毫无疑问,这就是让自己下定决心跳崖的契机。

"不不不,客人,这一切全都是搞错了。"

"不不不,客人,您活着一定是搞错了。"

我失礼又不讲理的举动,令两人甩开手后用言语责难着我。

可是,对于两人所说的话,我却像在听悦耳的音乐一般,享受许久后,我点点头说道:

"考虑到之后的事,这些话还真叫人笑不出来……不过现在却觉得不赖。"

"姐姐、姐姐,客人说不定是被责备后会开心的麻烦人士喔?"

"明月、明月,客人好像是被人痛骂后会兴奋的超级大变态?"

看着她们一如既往的笑容,我感觉世界仿佛都是变得明亮。

是的——我又一次死了。

但是——我依旧回到了现在。

究竟,发生了什么呢。

记忆渐渐回溯。

在这幽深的王都中,在这阴暗的偏殿里,有着一个我无法想象的恶毒阴谋。

然而——在此我看到了光。

但——光又被黑暗吞噬。

......

看到在无意识中浮现的光景,我以为自己做了恶梦。

在明亮的房间里,坐在餐桌旁的有我和继零,库尔修坐在主位,付青吟正在喝红茶。

库尔修告诫在餐桌吵闹的我,明月配合中间的空隙利落地执行职务,清风则是专门服侍库尔修完全无视其他人。

"库尔修是这王宫里特立独行,独立于王宫的永乐殿主人。"

——而且,还是来自人类世界穿越者,并在我极其绝望的情况下,和我定下保护我三天契约的...口嫌体正直少年。

我在心中默默补充了这么一句。

"继零、付清吟,如同我一般是只吃不做的客人。"

"清风明月,双胞胎姐妹,性格怪异,可谓是永乐宫的全能执事。"

吃着饭,我擅自的介绍着他们。

不自觉的,我笑了,大家也笑了。

——做了一个如此幸福温暖的恶梦。

伴随苦痛的梦,呼唤悲伤的梦,带来丧失感的梦。

品尝心灵被刮削的痛楚,喘不过气的昴丢失了呼吸。

——

突然,表情和缓下来。

感觉有人握著自己的手。

手掌所感受到的温暖,让紧缠不放的负面情感逐渐远离。

然后,看到光芒。

白色的光芒,耀眼的光辉,意识被导向那里——

"终于醒啦。"

睁开眼睛,我的正面映照著被夕阳彩绘的橘色天空。

注意到自己仰躺在地面还有失去意识。之前在思考著什么,思考的期间像被吞没一样失去意识。

——自杀失败,丢人现眼地哭喊,最后累了就睡著了。

超越滑稽,令人觉得怜悯的丑态。像婴儿一样的行为,不对,没有犯错能力的婴儿比现在的我有用多了。

"说些什么来听听啊。"

"...…要说什么?"

"不仅无趣还很迂腐,一脸不爽又难搞的家伙。"

吐出辛辣评语后,库尔修随便地甩开一直摸著的昴的手。

库尔修身上的西装跟峭立的悬崖根本不搭,甚至可以用荒唐来形容,简直就像是把男子的照片贴在风景画那样不协调。

"...…穿成这样跑到外头来,很不寻常呢。"

"我也不想走在这种土臭味很重的山里,要不是因为你逃进这种地方哭著闹脾气,我才不会来呢。"

库尔修拍拍身上的灰尘,厌烦地告知后,我这注意到一件事。

他是为了什么出现在宅邸外头,甚至到这种荒郊野外呢?

"为什么……"

"怎么?"

"你为什么要来?我……"

——即使是遵守契约保护自己的库尔修,昴也无法向他坦承以对。

我欲言又止的态度,令他一脸厌恶以鼻子嗤笑。

"保护你的人身安全,是本人跟你缔结的契约。要是你暴露丑态后又跳崖自杀的话,可是会损及本人的威信的。"

"贴身随扈啊……我们的约定是到今天早上而已吧!?"

"——本人可不记得有讲到期限哟,是你误会了吧。"

我搜寻记忆,闭上一只眼的库尔修撇离视线一口断定。

契约内容出现「误会」这样的差错后,他还想继续执行跟我的契约。

嘴巴坏又不对盘的少年——这种印象强烈到无以复加的库尔修,他所展露的慈悲之深,令昴忽然得到胸部被槌打的错觉。

他没有遗弃我,既然如此,说不定还可以——

"抱着淡淡的期待,也想得太美好了。"

"——呃。"

没必要放弃。又朝轻松想法靠拢的我被库尔修制止,他摇头说:

"失去的东西是不会回来的,本人能做的事已经所剩无几,向双胞胎姐妹辩解的机会也没了,因为你已经扔掉那个机会了。"

"我……!"

如果能说我早就说了!真想这样吶喊。

要是没有心臓会被捏烂的制约,我早就会全盘托出然后请求谅解。

明知那根本成不了清的救赎,但至少为了自己的内心安宁。

"都到这种地步还在妄想,我是白痴吗……不,我真的是白痴。"

拟定方针,找借口,辩解,明哲保身。重复这些过程,我来到了这里。

不论是物理还是精神层面,崖上的昴都被逼到无处可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