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温柔的暴君

他低沉的声音安静而轻柔,陡然间似乎就和脑海里的那个身影的声音重合,我的脑海里不自觉地便闪过那些我极力想要忘记的片段。

“笑笑,星空很美呢!”那天,真的是漫天的繁星,他和我站在露天的广场上,他就是用那种轻柔的安静的声音对我说的。

也是在这样的夜晚,晚风凉飕飕的,纪许就站在我的前面,两个人都是穿着睡衣大晚上不睡觉来看星星的,本来那天我都困得差不多了,那时我几乎都没有睡意了,真不知道纪许是怎么逃过家长的视野半夜出来的。

想着,我竟然不自觉地笑出了声音,可随即,我才发现自己嘴角的笑容竟然感觉如此的疲惫和苦涩。

有什么酸酸的东西随着我的记忆一起涌进了我的脑海里,现在,纪许也许正跟宋依依一起约会吧。

他也会用那样温柔的语调对宋依依说话吧,毕竟,他们都已经确立男女朋友关系了,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都已经无法改变他已经放弃我的事实。

对啊,都分手了,我还在纠结什么呢?

夏爱笑,你还是快点把他从记忆里抹去吧。

我用手掌轻轻捂住自己的眼睛,有些疲惫地闭上眼。

“喂,女人,你怎么了!”一道强劲的力量袭来,我只感觉手腕一紧,双手就被扯开了。

眼角微微渗出的眼泪还没有擦掉,就已经暴露在了空气中。

“你……”继零微微愣住,扼住我手腕的大手顿住,黑色的瞳孔似乎可以透过我的双瞳窥探我的一切秘密。

他的双眼似乎有一种魔力,吸引着我注视着他的眼睛,呆呆地看着他。

“哭了。”他的声音淡淡的,大手松开我的手腕,微微别过脸去,“人类就是脆弱,女人就是麻烦。”听不出来的情绪,但是在我看来那就是嫌弃和麻烦的神情。

我瘪了瘪嘴,不满地嘟囔:“什么嘛,是你随便拉开我的手的,我哭不哭关你什么事啊!”

“喂!”我正低头抹着眼泪,一道黑色的影子挡住我眼前的光线,在我还是怔愣间,一只大手就已经覆在了我的眼睛上。

动作极其生疏,粗鲁地在我眼睛上揉搓,似乎是想抹掉我的眼泪。

“别哭了,麻烦死了,大不了下次不要你做饭了。”他的声音听起来微微有些别扭,却装作一股冷清的语调。

“轻,轻点,我眼睛都要被你揉坏了。”我努力地扳下他的手掌,瞪着一双被他蹂躏得哄哄肿肿的眼睛不满地盯着他。

“真是的,本大爷难得发一次善心,你竟然不知好歹。”他似乎也察觉到自己的动作所带来的反效果,傲娇地从我脸上移开了手掌,眉目清冷地撇过一边。

“谁要你好心办坏事。”我低声地说,轻轻揉了揉有些酸痛的眼睛。

“笨女人,你的家人呢?”他突然的问话让我顿住了,全身心就好像是僵硬一样,一股彻骨的寒气由冷至外地往外冒,说不清是讽刺,是嘲笑,还是什么,只让我觉得家人这个名词是那么的陌生和嘲讽。

家人呢?我也想知道,我的家人呢?是什么时候开始走出那个家庭,退出那个格格不入的上流社会,退出那个我名义上的家庭的呢?

我已经记不清了,甚至在离开那里的每时每刻我都想把那些记忆抹去,青春叛逆期的自己和他们闹翻的时候,收拾自己不值钱的衣物提着旅行箱离开的时候,我夏爱笑,不就已经彻底地离开那个家庭了吗?

“我,没有家人,一直都是一个人。”我语气平静地说,这一刻,就好像我真的是一个人一样,没有对那个家庭的眷恋,也没有对那个家庭的怨恨。

我可以平静地将它当作一个过去式,至少现在每天忙忙碌碌的生活和周围形形色色的人物都让我仿佛获得了一个重生,我只是一个普通的打工小妹,普通的高中学生。

“那你呢?继零,你的家人呢?”我突然有些好奇地反问他,这样一个孤傲的性子,真不知道是生活在什么样的环境下才能养成的。

他的双眼闪过茫然,闪过疑惑,最后静静地看着我,说:“我没有家人,我从出生起就是一个人。”

他的视线突然转到那几颗星星上,孤单的星星就好像刻印了他的影子,一样的孤单,然而,他似乎已经将这种孤单当成了最普通的情绪。

没有愁苦,没有抱怨,只是静静地,静静地被孤单包围着,被寂寞吞噬着,就好像没有一个人的交流也没什么关系,没有群体和种族也不算是什么。

明明一直感觉骄傲自大不可一世的孤傲性格,在这一刻,都没有了,完全就是一个被遗弃的小孩子,孤单地生活在自己的世界里,茫然地看着日复一日的夜空。

一个人的世界,如果没有亲情,没有爱情,没有友情,那,一定很孤独。

我看着继零,他看着星空,时间就这样在一瞬间凝固。

“哈~”我懒懒地打了个哈欠,才发现有些困了。

他依旧看着星空,眼神并没有移开。

“继零,你不困吗?”我有些懒懒地问他。

“困,为什么要困?”他微微挑眉,问我。

“你难道就不想睡觉吗?”

“不想。”

“那你在想什么?”

“明天该做什么?”

“你以前做什么你就继续做呗!”

“我在挑战妖兽。”

“呃,没有别的吗?”

“没有……”

“那你现在在想什么?”

“打包你去睡觉。”

“唉?为什么?”

“笨女人,谁让你跟我签订了主仆使灵契约,沦为你一个小小人类的使灵仆人,简直就是本大爷一生最大的耻辱。”

说着,我感觉脚下一轻,再一次离开了地面,一双手将我整个一拽,我又一次被扛在某个家伙的肩膀上了。

这家伙,动作永远都这么野蛮,不说公主抱,也别用抗锄头的方式吧。

“喂,继零,你还是放我下来吧,我可以自己走的。”

“慢死了,麻烦。”

“……”哪里慢了,才几步好不好。

霸道,不讲理,暴君,独裁!

漆黑的夜空就在我的咒骂声中接近了尾声,以至于我稀里糊涂地进入了梦乡,而同时,身边也有一个身影守了我一个晚上。